只此一封信,却让韩奉先这几日很是头疼。
当今大鸢朝,百官皆知太子平庸无能,奈何他命好生来便是圣武帝的嫡长子。
太子之母杨皇后又是岭南威远侯的胞妹,依靠着杨氏一族的兵权,他的太子位这十年来坐的很是安稳。
而圣武帝的十一个儿子中,当属年纪最小的睿王最为出众,朱凌文德行兼备文韬武略,十五岁便被册立为亲王。
这些年来睿王羽翼渐丰呼声越来越高,朝中时不时便有废长立贤之说。
圣武帝垂暮老矣加上醉心丹药多年,百官眼瞅着天意难测便没了忌惮,暗地里分成了太子和睿王两个阵营。
韩阳明老太傅自从百岁寿宴后,便告老还乡回到了故乡滇城,将所有精力投入了应天书院,无心参与朝中的储位党争。
但算上日子,桌上的这封信应该是睿王初到滇城时就寄出了。
魏怀泽先打破了沉默:“朱凌文信中虽只字未提储位一事,但他才刚到滇城,就如此急不可待地向韩家伸手…也难怪你昨日会假借探病的由头,亲自来王府找我了”
韩奉先见他并不避讳,便道:“然也!一来我想提前会一会那位睿王殿下,二来,以你和岭南威远侯府的关系,我也想知道魏世子到底作何打算?”
“我?”魏怀泽笑了笑“我与杨家的那层关系,说来只是徒增尴尬,我能有何打算?”
韩奉先迟疑道:“你…与你母妃,还是老样子?”
魏怀泽面无表情,沉声说道:“她是威远侯杨昔和杨皇后的二妹,也是我父王的正妃,但从来不是我魏怀泽的母妃!”
韩奉先闻言面上顿时有些尴尬。
须臾后魏怀泽缓声说道:“奉先兄不必顾虑我,只管按你的意愿去做便是了。”
他此言大有独善其身,暂时两不相帮的意思,韩奉先会心一笑:“还是怀泽兄通透!”
二人在书房内你一言我一语筹谋不断,忽闻门外有人快步小跑而来。
侍从雅正在门外急声说道:“禀告两位少爷,那位柳公子跟…跟杨小侯爷打起来了!”
“什么?”魏怀泽闻声立即从屋内冲了出来,问道“柳公子跟杨显祖?怎么回事,快说!”
“方才…”雅正赶紧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了两位公子。
魏怀泽不禁叹道:“该死,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杨显祖仗着自己是威远侯杨昔的嫡子,又有太子表兄和大姑母杨皇后撑腰,在岭南府无恶不作臭名昭著,来应天书院后仍是不加收敛,三五天就得出搞出个大乱子。
书院里的其他学子怨声载道,背地里对此人皆是深恶痛绝。
无奈杨家的在朝中的势利如日中天,院首韩阳明老太傅顾忌到党争一事,若是这时将杨显祖扫地出门,恐怕会有人将韩家归为睿王朱凌文的阵营,便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就是因为知道杨显祖的为人,魏怀泽才特意叮嘱柳溪照要闪避他,没想到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此时魏,韩两位公子皆是心急如焚,便再也顾不得仪态,立即快步向廊房西院跑去。
廊房西院地字一号房前已是一片狼藉。
杨显祖的脖子此时被绳子缠绕,绳索另一端绑在槐树上,整个人被腾空吊起。
他已是满脸通红双目爆出,双臂正死死拽着头顶的绳索,生怕一松手这世间边多了他这个吊死鬼。
柳溪照正站在树下,挑着眉欣赏着他临死前的姿态。
魏怀泽和韩奉跑至槐树下,不禁被眼前这奇异的一幕惊呆了。
片刻后,韩奉先习惯地用手肘捅了捅魏怀泽的胳膊,缓声问道:“魏兄,我没看错吧?”
魏怀泽嘴角一勾,不紧不慢道:“嗯…你没看错”
树上的杨显祖已是筋疲力尽,见树下的两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见死不救的的架势
吐着舌头骂道:“你…你们,噗…你们竟敢!我…我若死了…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闻言,韩奉先扬声说道:“死到临头还能如此嚣张的,天底下也就杨小侯爷一人了!”
柳溪照以彼之道还施予他身,便是要让树上这跋扈一世的恶人,尝尝孤立无援垂死挣扎的滋味。
一旁的魏怀泽尚有几分清醒,看完了笑话徐徐走到槐树下,解开了绑在树端的绳索。
柳溪照立即上前问道:“你为何要救他!”
“他是该死,但不能死在这应天书院”魏怀泽边说边对她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