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与贺兰前几日才认识,阮秋色松了口气,又喝了一杯杏花酒,才没心没肺地笑了:"你长得好看,性子又好,还这么有钱,那姑娘一定也喜欢你的。"
贺兰舒没回答,只是一边给她倒酒,一边状若无意地问了句:"有人说你这样不好吗?"
阮秋色想起卫珩那日的回答,重重叹了口气,将下巴枕在手臂上:"是啊。那人说我不该去与男人喝酒,也觉得女人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要把名节什么的看得比天还大。"
她枕着胳膊郁闷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着贺兰舒问道:"贺兰,你说怎么才能改变他这样的想法呢?"
贺兰舒轻轻饮下一口茶:"为什么要改变?"
阮秋色看着他犹豫了片刻,小声说了句:"因为……喜欢他呀。"
贺兰舒垂下眼睫,敛住了眸中的神色。再抬头时,依然笑得清朗柔和。
"男人是不会改变的。"他神色温柔,说出话却十足泼人冷水,"你应该去喜欢更欣赏你的人。"
阮秋色还想说什么,却被贺兰舒抬手打断了:"要不要吃点东西?你起来之后还没吃饭吧。"
见阮秋色摸着肚子讪讪地笑了笑,他拍了拍手,示意仆从上菜。
等了许久,却没有人来。
四下里静谧无声,一道尖啸破空而来,闪着寒光的羽箭从天而降,斜斜地插入距离凉亭不远的泥土中。
阮秋色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兵刃交接的厮杀声,她心下大惊,无助地望向贺兰舒,却见他脸上也满是惊讶的神色。
二人正面面相觑,却见一名侍卫匆匆而来,跑到凉亭边拱手道:"公子,林外来了三十余个蒙面黑衣人,手持箭弩,意图不轨。您带来的护卫正在全力抵挡,请公子速与我来,山庄里安全些。"
他说着便奔在前方带路,贺兰舒拉过阮秋色的手,急急地跟在了后面。
林木渐稀,眼前却没出现庄园的影子。
贺兰舒警觉地刹住脚步,前方带路的侍卫却比他更快,一个回身,刀已经架在了他颈间。
"公子请,"他声音冰冷刻板,"前方有人在等您。"
玉凰山在盛京近郊,快马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这山也不过百丈,踏马行至山顶,半个时辰就可以抵达。
卫珩胯|下的骏马刹雪乃是千里良驹,还没行至山脚,就追上了时青他们。
"王爷,前方若有危险,请您与我们同行!"时青见他去势不减地向玉凰山奔去,便在他身后疾呼。
卫珩头也不回地越过了众人,马鞭狠甩了一记。
他猜得果然没错。四年前那日深夜,含光国公主跳下城楼一案,朝廷对外秘而不宣,草草结案,记录亦是含糊不清,只写了守城的卫兵被公主打晕,接着第二日便发现了尸体。
而他推测出那日公主受辱,故而意图自尽,原是合乎情理的。
可按照红药的说法,含光女子向来不重名节,绝不会因为被奸污就要立刻寻死。那么公主之死,就只剩了一种可能——她是被那四人扔下去的。这就说明她在被那四人奸污时,极有可能已经失去了意识。
这一点也在水芝方才的回忆中得到了印证。那公主从一开始遇到四人时,已然动弹不得,最后更是昏了过去,那么她是如何给那些人下的蛊毒?
他一直觉得有些奇怪,蛊毒的用法会是怎样的复杂,才只流传于含光国皇室之手?
而且这样厉害的毒物,可以长久地潜伏在人体内,操控人心,原本应该大有可为,在密报中频繁出现。而秘府里有载的却只有含光国女王的故事,并且只用在了她的几任丈夫身上。
这样便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这所谓的蛊毒,也就是"情丝绕",原本就是依附于公主的身体,而下毒的方法……
应是在男女交合时,种在了男方身上。
倘若真是这样,那阮秋色与贺兰舒此时的处境就变得分外危险。因为中毒的除了那四个无恶不作的纨绔,还有另一个人。而以他对那人的了解,他身中蛊毒,绝不会是因为奸污了含光国公主。
若真是如此,那人此刻便只会有一个念头,为公主复仇。
而他处心积虑地出手,贺兰家的护卫定是抵挡不住的。
那人就是……
"裴昱?"
阮秋色愣愣地看着杏林尽头,玉凰山的悬崖边站立的人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