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发生什么事了?"时青不敢耽搁,一边遣了侍从去牵马,一边疾步跟上卫珩,不解地问。
卫珩的理智被时青的声音拉回了几分, 他猛然惊觉自己方才乱了方寸,急忙顿住脚, 闭了闭眼。千头万绪在他脑中交汇在一起, 隐隐指向了一种可能,但其中又有些模糊不清的部分, 还需要验证。
卫珩的眼睛再睁开时,神色已经恢复了清明:"卫朗呢?"
"卫朗公子方才受了鞭刑, 晕过去好几次,都让用冷水泼醒了。打到八十鞭时彻底晕死了过去, 先抬回牢里,明日继续行刑。"时青沉稳道。
那就是问不出什么了。
卫珩眉心皱得死紧,转身走回地牢, 对着愣在一旁的水芝沉声问道:"那四人对你行那禽兽之事时,可曾提到过什么?与那含光国公主有关。"
水芝浑身一颤, 眼里涌出些泪来。
"若非万不得已,本王不会问你这些。"卫珩握紧了拳头,"请你务必仔细回想。"
三年多前的那一夜, 每分每秒都是噩梦般的煎熬。她当时惊恐万状, 自然不会过多留意那些人说了什么。这几年她努力压制着自己不去回想,如今被卫珩问起, 也只得忍住巨大的痛苦,仔细回忆脑海里零零散散的细节。
"我……我想到了,"水芝沉思了半晌,才咬牙道,"那日第一个……第一个来的是叶之诚,他们说……"
叶之诚在他们几人中最为瘦弱,被其余三人推着上前,压在了她身上。那几人在一旁嬉笑着说:"上次辛苦你殿后,那娘们被我们干昏了,跟死人没什么两样,这次哥几个就让你先爽爽。"
叶之诚一边撕扯着她的衣服,一边在她颈上乱啃,还回头冲那几人笑道:"那娘们醒着也是动弹不得,你们能爽到哪里去。"
水芝面皮薄,咬牙说了个大概,已经羞耻得满脸通红。红药在一旁听得目眦欲裂,只恨自己不能亲手扒了那些禽兽的皮。
"果然如此。"卫珩沉吟片刻,对着水芝道了句谢,转身奔出了地牢。他疾步走出大理寺,侍从已经牵了两匹马等在门口。
卫珩飞身上马,对时青吩咐道:"让暗卫速速赶去玉凰山,找到阮秋色他们。"
时青点头应了:"那王爷你?"
"我去一趟镇北侯府,稍后追上你们。"卫珩双腿一夹马腹,话音未落,马已经奔出了几丈远。
"贺兰,你们家这杏林可真大啊。"阮秋色置身林中,已经走了一刻钟,前后左右还都是一片杏树,一眼望不到头,不禁有些感慨。
贺兰舒走在前面,为她拂开低处的枝丫:"这整片山顶,除了东边的别苑山庄,全都是杏树。"
杏林的中心有座凉亭,亭中的石桌上摆放着几样点心,比寻常铺子里卖的要精致许多。
阮秋色跟着贺兰舒过去时,正觉得有些口渴,就拿起桌边小炉上温着的热茶倒了一杯,刚捧在手里闻了闻香气,眼睛就亮了几分。
"这茶好香啊。"她浅浅尝了一口,微微眯了眼道,"喝着是乌龙茶的口味,但又有隐隐的杏子香气。"
贺兰舒微笑道:"这茶用甜杏汁炮制过,正适合女孩子喝。"
"好巧的心思,"阮秋色又呷了一口,声音轻快,"那桃子,葡萄,荔枝这些水果,不也可以入茶?"
"是啊,"贺兰舒轻笑一声,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只要你喜欢。"
阮秋色觉得他的目光与旁人看她很是不同,让她想起阮清池偶尔满含宠溺的眼神,却又多了些什么。她心里有几分不自在,忙从桌上拿了块点心。
这点心是浅浅的粉色,也做成杏花的样子,层叠的酥皮里裹着酸酸甜甜的杏子酱,入口十分清爽。
阮秋色吃了半块点心,才对上贺兰舒的眼睛,笑道:"今日是全杏宴吗?不光有花,各种吃食里也都带了杏。"
"既然是赏花,当然要赏个彻底。"贺兰舒执了桌上的酒壶,给她倒了一小杯,"再尝尝这杏花酒,去年就酿下的,醇得很。"
阮秋色舌尖生出些馋意,毫不犹豫地接过杯子一口饮下,入口尽是杏子的甜香。
她舒坦地叹了口气,就看见贺兰舒眉眼含笑地望着自己,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来了。
"贺兰,"阮秋色垂下眼睫道,"我一个女孩子,喝酒喝得这么爽快,你不觉得奇怪吗?"
"爽快有什么不好?"贺兰舒挑了挑眉,又给她倒了一杯。
"就是……男人不都觉得,女孩应该有个女孩样嘛。"阮秋色闷声道。
"可我觉得,"贺兰舒一手支颐,偏头看她,"女孩就该是你这样啊。"
看见阮秋色瞪大了眼,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轻笑了笑,一本正经道:"我从小喜欢的女孩子,就如秋秋这般。"
他说得这样坦率,倒叫阮秋色愣了愣。她想了想,又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贺兰舒看着她,目光似是有一瞬的失神,半晌才轻声回答她:"我一直很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