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叔凝神细听,才能听到通道里传来些微的动静,像是脚步声。也不知是这瞎子本来就听觉敏锐,还是说他因为伤毒导致有所迟钝。
两个人都暂且压轻了呼吸,不知来人是敌是友。舸笛下意识将唐三叔挡在了身后,弄得唐三叔有些哭笑不得。
他现在虽说毒伤在身,但自觉比舸笛还是要强一点的,正打算把这个小辈扒拉到自己身后去的时候,却突然看到舸笛整个人似乎松懈了下来。
唐三叔:
通道中的脚步声逐渐清晰起来,不过最先从通道尽头飞出来的却是一只赤色的蝴蝶,翅膀上有着荧荧红光。
唐三叔耳力比不上舸笛,但是一双眼睛总还是比瞎子强的。看到那蝴蝶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追路蝶。
脚步声一声比一声近,人还未曾露面,就先是一个不大正经的声音从通道中响起来,那人用一种逗小孩儿的口吻,扬起声音道,
“小瞎子在吗,小鹧鸪来接你回家了。”
唐三叔:…………
舸笛:…………
姜逸北从洞口走出,先看见的是一双被血泡得变了色的靴子,幸得这人平日里爱穿黑衣,因而下摆上的血色反而看不出来。
等到他完全出现在洞口的时候,借着隐约夜色只能见到此人身形颀长,端的是一派好身段,面容反而不大明显了。
“不仅小瞎子在,小瘸子也在。”唐三叔皮笑肉不笑地横插了一句。
舸笛:…………
姜逸北:“……三叔”
唐三叔看着追路蝶轻飘飘地落在舸笛肩头,就明白这人是来找谁的了。
倒也谈不上置气,谁还没年轻过呢,但是吧,就是觉得姜逸北那个声音欠抽得慌。
姜逸北没带火把,之前假沈右带的火把也早就熄灭了。所以姜逸北只能靠着那双赤色的蝶发出的荧光来辨认,隐约见着三叔受了伤,才慌忙凑过来。
姜逸北:“这是怎么了”
唐三叔:“被小瞎子砍的。”
瞎子:…………
我不是,我没有,您一把年纪了能不能不要皮
姜逸北嘴上说着“别闹”,顺带检查了一下唐三叔的伤,发现只是皮肉伤,伤口不深,这才松下一口气来。此时的他尚未发现唐三叔中毒的事情。于是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跟着两人一起坐下,半点也不着急,
“三叔你怎么和他凑在一起了他没信号弹就算了,您怎么也连个信号都不知道给,展安和藏蓝水就差铲开地皮找你了。”
唐三叔道,“他俩铲开地皮了,你呢”
姜逸北半点也不羞惭,“找你的人那么多,这瞎子不是没人管吗”
姜逸北边说边抬手把舸笛肩上的追路蝶给逮了下来,随手关进了那个巴掌大小的竹篾编制的笼子里。
那蝴蝶轻微,舸笛又不能视物。加之上次火海也不曾知道追路蝶的事情,所以等到姜逸北过来伸手捕蝶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什么东西”
姜逸北:“虫子,给你拍掉了。”
唐三叔:呵。
也是捕蝶的时候姜逸北才发现这瞎子身上溅满了血。虽说刚刚进洞口就觉得这里面血腥气浓重,却没想到这瞎子身上的血腥气比三叔身上还重。
而且瞧着好像也不像是他自己的血,没有重伤的样子。
姜逸北心头绕了绕,终究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于是多问了一句,“你没受伤吧”
舸笛道,“没事,先把三叔送去柳先生那里吧。”
唐三叔听着这话,没忍住对着姜逸北哼了一声,“瞧瞧,一个瞎子都比你有孝心。”
某个瞎子:…………
姜逸北这头和唐三叔打嘴仗,那头就把人给背了起来。然后准备拉着点舸笛,三个人一起往外走。
可是舸笛没让,总觉得自己这袖子不禁拽。
姜逸北也没强求,笑骂了一句,“毛病的你,放心,看不上你!”
舸笛:“……那也不用。”
姜逸北:“成。回头撞墙上了我找柳先生给你拿散瘀药,走吧。”
说是这么说,但是有姜逸北在上面开路,舸笛跟着声音走,也是走的稳稳当当。
三叔尚且不放心城内,“城中如何了”
姜逸北:“差不多了。不过没留下几个活口,九渊门您也是知道的,一旦失败自杀跟比赛似的,一个个生怕死得慢了。”
三叔:“留下的活口呢”
姜逸北:“绑成粽子扔地牢了,回头藏蓝水找时间去审。”
三叔冷笑道,“还有什么可审的,那么点陈年旧事,谁不清楚是怎么的”
陈年旧事
舸笛听着他们闲聊,脑子里一个跑偏,想到了当初的说书故事,那一段缠绵悱恻因爱生恨的情感纠葛。
然后把女主角带入唐三叔的脸,瞬间……
舸笛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
姜逸北道,“怎么了”
舸笛:“没事,想到了个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