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乃是人间的上元佳节。
高大宏伟的滇城北市钟楼今夜挂满了大红灯笼,红彤彤的灯海弥漫着正月独有的喜庆。
前不久乱世三君子刚刚平定了荆州国之乱,驻守滇城的朱子修将军便下令解除了今夜的宵禁。
今夜金吾不禁玉漏无催,允许百姓们彻宵达旦外出庆祝。
战火刚熄又正值一年一度上元庙会,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上街凑热闹,城内到处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滇北大街此时吆喝声连成一片,卖花灯和面具的小摊今夜生意尤其火爆,几乎每一摊都挤满了年轻的姑娘小姐。
上元节庙会是未出阁的姑娘小姐们,一年中为数不多可以出来抛头露面的日子。
依往年的惯例,姑娘们都喜欢在今夜买个面具戴在脸上。
一来是凑个热闹,二来可以遮一遮脸不至于太过张扬,以免有失姑娘家的体统。
一个卖面具的小摊贩此时却一脸愁容。
虽然他摊子前头的人是最多的,但这些男女老少都不是来买面具,而是来围观美人的。
一个青衣女子正饶有兴致地在摊前左挑右选,她的玉手每移动一寸,身旁围观群众的眼睛就随着她的手移动一寸。
青衣女子挑来挑去好像都不是很满意,忽然间,她注意到最底层的架子上挂着一个黑色面具。
那面具画的是昆仑奴怪人,脸盘漆黑如锅底,鼻子宽大如象兽,嘴露獠牙样貌丑陋。
她饶有兴致地将面具从架子上轻轻摘下,戴到了自己的脸上,转身问道“好看吗?”
围在她身旁的人群立即疯狂点头,齐声说道“好看好看!姑娘简直不能更好看啦!”
面具摊主见状也赶紧说道“小姐若是喜欢,这个面具我就免费送给你了!分文不要!”
青衣女子轻声回道“这怎么行?师尊不让我占人便宜的!”
围观的百姓见这位青衣美人居然真的想要这个丑面具,纷纷对着摊贩喊道“我也要一个!我也要一个!”
“我也要!就要和这位姑娘一模一样的面具!快点给我一个!”
摊贩顿时喜笑颜开做起了生意,不出片刻,就把压箱底的两大箱子昆仑奴面具卖光了。 心想“今夜清了库存又赚了不少银子,真是赚翻了!这位姑娘可真是个福星!”
眼见摊贩忙着做生意没空搭理自己,青衣女子便道“那你先帮吧,我待会再来给钱!”
语罢她从围观者从轻身而过,随着街上熙熙攘攘涌动的人群,徐徐往滇北钟楼走去。
可刚走出没几步,四周的行人却纷纷加快了步伐,仿佛是赶着要去凑什么热闹。
青衣女子顺势拉住了身旁一个也戴着面具的姑娘,问道“妹妹这么着急是要上哪去?前面可是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路人姑娘正大口喘着气,回道“这位小姐你没听说吗?今夜朱将军要在前面的琼花楼宴请乱世三君子,大伙都跑去围观啦!”
青衣少女淡然回道“几个大活人罢了,有什么可看的?”
闻言,路人姑娘面具下白嫩的脸庞,霎时泛了几缕粉意。
她低声回道“朱子修将军出身于前朝皇室,元清朗是绝顶世家中州元氏的家主,韩阳明是九州第一大才子,最重要的是柳淳风!他可是当今九州第一大教——慕仙教的教宗,而且据说他貌胜潘安宋玉,是世间第一美男子呢!”
“是吗?”青衣女子若有所思,道“那倒是值得一瞧!”
路人姑娘见这个青衣女子虽然也遮着脸,但体态婀娜曼妙声音婉转动听,不用看也知道是个大美人。
她含羞问道“这位姐姐,要不你与我一块去瞧瞧吧!今日正值上元佳节,若是能得上元仙子庇佑,说不定会保佑姐姐被名门公子相中,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呢!”
“啊…这个…,男女姻缘恐怕不归上元仙子管吧?”青衣女子愣了一下,转头面向街边的茶楼说道“姐姐口渴想去喝杯茶!就不去了凑这个热闹了…”
路人姑娘很似惋惜说道“那好吧,妹妹就先行一步了!祝姐姐万事顺遂,早日觅得有缘人!”
青衣女子会心一笑,伸手抚了一下路人姑娘脸上有些歪斜的面具,柔声说道“那就借妹妹吉言!\"
二人言罢,路人姑娘便继续随着人群往琼花楼小跑而去。
青衣女子望着她飞奔而去的背影,暗自说道”真是个可爱的姑娘,上元仙子一定会保佑你有一段美满姻缘的!”
琼花楼乃是滇城最有名的歌舞乐坊,据说里头的乐师和舞娘万一挑一,向来只招待皇亲贵胄和世家公子。普通的富家公子哥若是想进去喝杯酒听个曲儿,都得豪掷千金。
即使正值七国乱世,琼华楼亦是夜夜鼓乐笙歌不休,但今夜却一反常态,楼中既没有人听曲儿赏舞,席间连一个陪酒的舞姬都没有。
四个气度不凡的翩翩佳公子,正坐在二楼雅间对饮,雅间正对着滇河,可以看到百姓们在河畔放逐河灯。
滇河中灯火摇曳璀璨,蜿蜒仿若游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