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参加这忆苦大会,慕奶奶和慕东辰两人来参加,都是在墙角跟站上一个来小时,冷眼旁观别人的表演。然后等这些人表演够了,吃了所谓的忆苦餐,就能回家。全程下来,两祖孙可以不搭理任何人,不讲一句话。
慕东辰以为这次也一样,在方福生宣布忆苦大会开始,他就跟叶梓还有慕奶奶三人,安静如鸡地站在墙角下,静等大会的结束。没想到竟然有人站出来,替他开腔,更甚至有人要他上台。
当然他知道这些人并不是真的为他好,替他鸣不平,他们只是不平方福生没选他们当发言人,才拿他出来当挡箭牌。毕竟这当发言人,队里会给相应的补贴。慕东辰不想掺和这些事,当即拒绝道,“感谢各位社员肯给我这个机会,但就我的出身有问题,当不了什么表率,可不敢当着整个大队的人,上台胡说八道。”
方福生很满意慕东辰,没跟那起子人一起起哄,不然他这面子可下不去,“那慕同志觉得,什么人才有那个资格上台做这个代表发言?”
慕东辰虽然不想掺和到他们的事里来,不代表他愿意被人当挡箭牌,直接把皮球踢回给李辉煌,让事情又回到原点,“这问题既然是李辉煌同志提出来的,想必他心里一定有合适的人选,大队长不妨问问他。”
大队里也就李家敢跟方福生叫嚣,不是有李家这个存在,方福生怕是更加噬无忌惮。慕东辰还是很喜欢看到李家立起来,跟方福生所在的方家,相互制衡。不然整个生产大队,该变成方福生一个人的一言堂了。
李辉煌刚被旁边的人一提醒,正懊恼自己跟个女人计较,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慕东辰这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李辉煌立马上道地接过话题,“李月娥和程知青的名额,照我看应该换给李老头家和陈知青才是。”
李老头家也是贫农,跟李月娥不一样的是,这一家人是供了好几个孩子上学,所以日子不好过。但人家无论干什么,都非常配合,人也低调,不像李月娥家那样。至于他口中的陈知青,则是早两年就下乡的知青,在程悠然来之前,记分员的工作是她兼着做的。这姑娘人实在,担任记分员的时候,同样跟着下田劳作,虽然没像程悠然那样经常给社员东西,但她的踏实也使得她在大队里很受人欢迎。
从这点出发,李辉煌提的这两个人选,的确比李月娥和陈燕更加适合当发言人。可这李老头跟李辉煌家有亲戚关系,方福生不想让姓李的人得了这份光荣,“李老头上上次才上过台发过言,这次再上台不合适。”
“既然大队长也知道,同一件事一直由同一个人做不合适,那你这大队长已经做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应该自觉点退下来,让给其他人做?”
“今天是忆苦大会,不是村干部换届大会,还请李辉煌同志,莫要一直打断我的话才好。”被李辉煌差点堵得说不出话的方福生,最后只能又搬出这句话。
看方福生被自己堵得,只能回避,李辉煌心里那叫一个开心啊,“要不是你做的不公,我哪里有机会在这里提这些。”
大家都还饿着肚子,实在不想听两人继续掐架,最后在大家建议下,方福生和李辉煌各退一步,李月娥换成李老头,程悠然依然作为知青代表。
王阿婆是个五十多岁的人,大概年轻的时候日子过得苦,看着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头发都白了。她平日里不是个话多的人,但大概亲身经历过,对解放前后那段时间的生活,叫人听着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能真真确确想到那个时候的苦日子,是什么样的。
既然这忆苦大会是思想教育,最后王阿婆不免俗套地说了这么两句,“比起那时候的日子,现在的日子好过多了,这些都是党和国家带给我们的。我们只要紧随党和国家的脚步,每个人认真踏实做好自己的事,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
王阿婆是老红军的遗孀,身份成分好,平常又不是个爱找事的人,在大队里人缘蛮好的。她上台发言,底下的人都很给她面子,见她讲完,掌声响彻般地响起。
第二个上台发言的人是李老头,这老头子也不是第一次上台,上台后也侃侃而谈。他是土生土长的双车大队人,一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能讲的就是如何侍弄庄稼。大家都是种庄稼的,本事差不多,李老头讲的大家都不爱听。
他自己也知道这点,所以只简单说了几句,就把舞台让给程悠然。
没有中间李辉煌的折腾,这个发言程悠然还是很乐意的,可被李辉煌这么一折腾,这上台的事就跟鸡肋一样,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程悠然并不是很乐意。不过,这是她未来公公替她争取来的机会,要她放弃也不可能,于是,她还是上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