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小龙女道出源委,原来当年林朝英旧伤复发,王重阳多方求助百治不愈,听人言极北苦寒之地数百丈坚冰之下有一种寒玉,颇具起沉疴疗宿疾之效,遂领众前往挖取,然未及归来,林朝英已香消玉损。王重阳乃把寒玉磨成床状,置于自己闭关的石室中,以供古墓后人使用。小龙女的师傅深知林朝英的疾病乃因王重阳而起,颇不领情,待王重阳离开古墓后,严蔽石室,不许任何人进入。
周伯通得知此事,总以未能亲睹寒玉为恨,王重阳仙逝后,曾多番潜往古墓,欲一睹为快。然古墓内室如星罗,机关遍布,总被关在石室里不得而出,小龙女的师傅不耐其烦,逼其立下重誓,除非古墓后人允许,否则终生不得踏进古墓一步。
杨过通过绝情谷商客与丐帮弟子四处散播消息,借寒玉床之名诱其前来,这周伯通性如稚童,好喜热闹,消息很快就传到他耳中。
这日,杨过与郭芙等人在墓门外等候,除了李志常脑瓜子未发育成熟半信半疑外,其余众人皆不相信有人能呼风唤雨,然见杨过深信无疑,不得不陪他一起傻。
等了个把时辰,忽远处传来喊声:“寒玉床~~~我来啦~~~”,“啦”字刚毕,一人已立于众人面前,但见此人须发苍然,并未全白,只是不知有多少年不剃,就如野人一般毛茸茸地甚是吓人。老人眼光闪烁,神情甚是兴奋。
杨过见其虽已年至花甲,然稚气未退,料应是周伯通,忙前去行礼道:“晚辈杨过,全真代掌门,拜见周师叔祖”,周伯通望了望杨过,略显不悦,道:“你就是杨过?得得得,什么祖不祖的,我还没你大!”。
李志常甚是机灵,虽未见过周伯通,然从师兄们的言谈中早猜得这老顽童的脾气,遂道:“对对对!,杨大哥,人家比你小,该叫人小老弟!”。
“小老弟?”,亏这李志常想得出,周伯通一听,心中甚是欢喜,前去摸了摸李志常的头,道:“嗯,这小弟很有潜质,不像那什么羊过牛过的,将来重阳宫掌门非你莫属”,李志常听罢格格直笑。
周伯通不理傻站在一边的杨过,望了望郭芙三人,目光停在小龙女身上,道:“你就是小姐姐掌门的弟子?”。
什么?小姐姐掌门?这老头怎么句句都带了个小字?我师父是小姐姐,那我岂不是小之又小?小龙女道:“现时代变了,轮到我这一代,该叫大姐大掌门!”。
“大姐大?”,周伯通顿觉自己矮了一截,这老头既不喜欢自己被叫大,也不喜欢叫别人大,支吾了片刻,道:“是大…是你叫我过来看寒玉床的吗?”,小龙女见这老头直勾勾地盯着墓门,表情甚是滑稽,忍不住笑道:“是呀,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是不见那人,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周伯通道。
小龙女不知他口中的那人是谁,也理不了那么多,道:“听说你会呼风唤雨,呼阵风给我看看”,时炎日当空,悄然无风。
周伯通大喜道:“这还不容易?看着!”,只见他疾如闪电般地跃到小龙女跟前,朝着小龙女脸上张口一吹,小龙女还未反应过来,他已跃回原位,笑嘻嘻地道:“这风小是小了点,好歹也是一阵风!还有雨呢,要不要?”,说罢作势就要解裤腰带。
一旁的杨过与李志常惊得目瞪口呆,郭芙公孙绿萼笑得合不拢嘴,小龙女冷不防被他吹了口气,气得满脸通红,叱道:“你…你这老…”,她本想说“流氓”二字,随即想到这老头毕竟是与重阳祖师齐名的老前辈,强忍道:“我这就进去把寒玉床敲个粉碎,看你还嘚瑟?”。
周伯通大急,一把牵住小龙女,道:“大姐大掌门,千万别!我这就来真的”。小龙女甩开周伯通的手,怒道:“离我远点,站那边做法去”。
周伯通怏怏地走到一边,众人凭住呼吸望着,只见他向天拜了拜,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扬了扬,黄符瞬间自燃,捏着符在空中上下左右乱划,也不知他划什么,待符将燃尽,往上一抛,复双手合拢,一捏剑诀,口中念念有词,右脚一下一下地往地面跺,跺了半刻钟,天气似乎更加炎热,说好的风呢?全无消息!
小龙女越看越恼,心想这糟老头就是一条神棍!正欲发飙,忽听周伯通道:“等等,等等,风婆子喝喜酒去了”。郭芙暗笑,道:“哪个疯婆子?”。
周伯通道:“就是拿着个大袋子,一挤就刮风的那个大神呀”,郭芙“哦~~~”了一声,继续看戏。杨过呆如木鸡。
周伯通又跺了半刻钟,忽一阵山风迎面吹来,众人顿觉舒适清凉,杨过喜道:“来风了!真的来风了!”。
小龙女哭笑不得,我说杨大哥,这是终南山,偶尔来阵风有啥稀奇?然见杨过似乎还真信,只得装傻道:“是呀是呀,真神了!那个小老弟,再来阵雨如何?”。
周伯通甚是得意,道:“小意思,等着”,又是一番念词跺脚。跺了一刻钟,雨不见下,风却停了。
郭芙忍不住道:“我说,小老弟,你有完没完?地面都被你跺凹了”。周伯通跺得满头是汗,道:“等等等等,龙王也是去喝喜酒了,我正在催他回”。
又跺了半天,依旧无雨,周伯通耸了耸肩,笑道:“龙王喝醉了”,杨过一声长叹,整个萎下去,小龙女见杨过神色甚是失望,不禁勃然大怒,指着周伯通道:“滚!你这神棍,回你重阳宫去!”。
周伯通弱弱地道:“龙王真的喝醉了,多等一会好不?应该就要醒了”,一脸无辜地望着小龙女,也不知道他是真无辜还是装无辜。
李志常低头掩面,暗道:丢死人了!这真是我师叔祖不?
小龙女正欲上前劝慰杨过,忽听郭芙道:“看呀!天边有朵乌云!”,众人抬头上望,只见明朗的日光下,一片乌云滚滚飘来,顷刻即至,丝丝雨滴,润泽大地,一道彩虹横跨终南,竟是一场明媚的太阳雨!
这下周伯通神气了,在雨中欢呼雀跃,杨过激动万分,脸上流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一步冲上前紧紧地握住周伯通的双手,道:“周…小老弟,若随我至南阳,招阵大风,我…我把整张寒玉床送给你!”。
郭芙等人个个惊得目瞪口呆,真的假的?然见杨过似乎信心十足,管他呢,就当是这老头碰上好运啦。小龙女见杨过竟要把镇墓之宝送给这神棍,急道:“杨大哥,这寒玉床是我的!”。杨过横了小龙女一眼,斩钉截铁地道:“我的!”。
小龙女哭笑不得,好吧,我认命呗,火/药是你的,银票是你的,什么金银财宝呀寒玉床呀都是你的,你怎就从不说连我也是你的?你有本事霸道就霸到底呀!杨大哥!
……
杨过回到重阳宫,密信陈盛定下火烧南阳的日子。将近行事之日,除全真七子留守重阳宫外,杨过与周伯通郭芙等人,率领千余名道士及众伺女,打扮成普通民众前往南阳。
事前,杨过已暗中前往观察过地形,在南阳粮仓后方约五里处有一片树林,便于藏身,杨过等遂隐于此处,只待蒙军阵乱便火速进攻。时夜风阵阵吹向敌营,正利火攻,小龙女等暗暗庆幸天公作美,这回用不着这神棍装神弄鬼了。
陈盛所率之部队定于丑时起兵,时将近子时,一早潜伏在各处的丐帮子弟暗暗集结,列成方型,缓缓向蒙军靠近。此阵源于孙膑十阵,以重铠铁盾长矛兵列成“回”字形状,中间配备上千名神臂火弩兵。虽机动性较差,然防御力确是众阵之首。
南阳粮仓五万精兵把守,层层设防,日夜巡逻,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悄无声息潜入,陈盛部队距粮仓二里处已被哨塔守兵发现,守兵迅速敲响铜锣示警。时守营大将阿里不哥,听到铜锣声连忙前去查看,然月色昏暗,但见远处暗影涌动,不知其数。阿里不哥不敢贸然出兵,乃令弓箭手在营寨列好队形,并飞鸽传书请求援兵。
神臂火弩兵射程足有千步,而蒙古射手仅五百余步,陈盛距营寨八百步时,下令发箭。霎时间,一波波绑有油袋的火箭齐齐飞向蒙军营寨,映得满天通红。阿里不哥大惊,料若对方一步一步逼近,粮仓势必成一片火海,急令两个万人队冲杀出去,每个万人队各有骑兵二千,首先冲去营寨。
陈盛急令换上杨过制作的火器射向骑兵,骑兵刚从寨们而出,甚是密集,一波射去轰声震天,铁砂四射,直炸得蒙军人仰马翻,这四千余骑兵皆久经沙场,甚是强悍,一出寨们,迅速分散,虽折损千余人,顷刻间即冲至方阵。
陈盛一声大喝:“众兄弟,稳住!”,方阵外围皆是郭靖亲自挑选武功颇高的壮汉,左手均持上百斤重高比人头的铁盾,齐齐用力往下一顿,陷地数寸,续以身顶住,待蒙军靠近,右手紧握丈八长矛,往马匹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