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靖蓉要回桃花岛,陈盛嚷着要跟去,能跟随当代大侠,他爹自是同意 ,于是一行人辞别陈父到东海边,雇了大船向桃花岛使去。靖蓉夫妇在船舱内,郭芙拉着杨过等人到舱外玩,她突然多了几个年纪相若的小朋友,自是欢喜之极。
杨过第一次出海,但见碧波飘荡,无边无际,耳畔涛声回转,清晰依然。突然一波浪打了过来,船轻微地晃了晃,杨过顿觉脚底空虚,连忙抓紧船舷,郭芙见状,忍不住“扑呲”一笑,道:“大哥哥,没出过海?”,杨过腼腆地望了望望郭芙,却不答话。一旁的小武轻蔑地冷笑道:“乡巴佬”,郭芙瞪了小武一眼,道:“没问你,你插什么话,大哥哥,我们到那边去玩”,说罢拉着杨过走开。小武被喷得一脸无趣,正要接话,大武看在眼里,赶紧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别多事”,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气狭,从小就因些鸡毛蒜事跟人争吵打架,怕他惹出事来。小武狠狠地握紧拳头,盯着杨过,暗想:“总有一天,要出这口恶气”。
程英性格文静,言语甚少,愣愣地眺望着大海,想着从此便寄人篱下,心不免忧伤,大武时不时找些话说,她均是敷衍应过。陆无双自是想和杨过一起,却被小胖子缠着问这问那的,又见郭芙横蛮,总在杨过左右,心甚是懊恼。
郭芙拉着杨过到另一头,时日初升,云海被映得橙红鲜亮,远处,渔船点点,近处,波涛连绵,时不时几只海鸥掠过眼前。郭芙兴奋之极,道:“大哥哥,快抱我上船舷,我要站高点看”。这可惨了杨过,站在舷上连他自己都没这个胆,这不是要他的命嘛!他见霞光映在女孩的脸上,红扑扑的甚是娇美,怯怯地道:“坐我肩膀好了”,郭芙瞟了他一眼,道:“胆小鬼,蹲下”,杨过乖乖地蹲下来。郭芙驾轻就熟地跨了上去,她自幼不是坐她爹的就是坐老瞎子的,坐肩膀是她唯一的技术活。“起来”,郭芙抓着杨过的头发往上提,杨过极是听话直起身子,双手握着荡在胸前的小脚,配合得天衣无缝。
“大哥哥,快看!”,郭芙指着太阳道:“像不像昨天吃的鸡蛋黄?”,杨过但见远处红润诱人,时空交融着万丈霞光,不禁心旷神怡,道:“像”。
舱内,郭靖听得女儿与杨过嬉闹,微笑着对黄蓉道:“蓉儿,我向来有个心愿,你自然知道。今日天幸遇到过儿,我的心愿就可得偿了。”黄蓉早知他的心意,摇头道:“两孩子还小啦,急啥?过几年再说吧”,她虽也喜欢杨过,但想到杨康之死,心中不免有根刺。郭靖见黄蓉脸带忧色,又如何不知?不禁叹道:“杨康兄弟自幼在金国王府之中,这才学坏。但愿过儿有过即改,也不枉我帮他取这个名字。”
船将近岛,杨过已闻到海风中夹着花香,时正值岛上桃花盛开,远远望去,岛上桃红柳绿,郁郁葱葱。下得船来,遍地绿草似茵,软如棉絮。郭靖领路在桃林中曲曲折折地走了数里,转过一座山冈,前面出现一大片草地,草地之北是一排竹林。竹林内有座竹枝搭成的凉亭,亭上横额在写着“试剑亭”三字,两旁悬着副对联,正是“桃华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黄药师的手笔。
亭中放着竹台竹椅,全是多年旧物,用得润了,现出淡淡黄光。竹亭之侧并肩耸立两棵大松树,高挺数丈,枝干虬蟠,苍松翠竹,清幽无比。曲曲折折地转出竹林,眼前出现一大片荷塘。塘中白莲盛放,清香阵阵,莲叶田田,一条小石堤穿过荷塘中央。郭靖踏过小堤,将众人领入一座精舍。那屋子全是以不刨皮的松树搭成,屋外攀满了青藤。各人走进书房,哑仆送上茶来。(岛上描写取自射雕)
郭靖道:“以后桃花岛就是你们的家,大家需得相亲相爱,迟些日子,我与郭伯母便传授你们桃花岛的武功”。说罢叫黄蓉把各孩子的住处安排好。
一连几日,靖蓉忙着丐帮事物,无暇顾及这几个孩子,这几天中,七人都在捕捉蟋蟀相斗为戏。
这一日,小武武修文捕得一只甚是雄骏的大蟋蟀,兴致勃勃地去找郭芙想送给她,远远见到郭芙与杨过在一起,气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这些日子他总处处讨好郭芙,然郭芙却不待见。杨过自然成了他的眼中钉。武修文跑了过去,道:“杨过,有胆和我的大将军斗斗吗”,语气甚是轻蔑。郭芙望了望他瓦盆中的蟋蟀,笑道:“大将军?你的也算大将军?我大哥哥的可是皇帝啦”,不知怎地,她总觉得武修文甚是讨厌。杨过微微笑了笑,他自幼戏蟀,于各种蟋蟀了如指掌,见武修文盆中的只是一种常见的土蟀,个头虽大,却中看不中用,杨过揭开竹筒盖,筒口对着瓦盆,一会儿一只个头较小的黑蟀跃出,小黑蟀昂头纵跃而前,那大蟀不敢接战,想跃出盆去。小黑蟀也即跃高,在半空咬住大蟀的尾巴,双蟀齐落,那大蟋蟀抖了几抖,翻转肚腹而死。原来蟋蟀之中有一种喜与毒虫共居,与蜈蚣共居的称为“蜈蚣蟀”,与毒蛇共居的称为“蛇蟀”,因身上染有毒虫气息,非常蟀所能敌。杨过所捉到的小黑蟀正是一只蛇蟀。
郭芙见杨过的黑蟀胜出,高兴得手舞足蹈,讥讽道:“小武哥,还大将军呢,真不害臊!”,说罢用小指头划划脸蛋,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武修文气得脸红一阵,青一阵,狠狠地道:“赢个蟋蟀有啥了不起,有种和我拳头上比试比试”。说罢一脚狠狠地把瓦盆踢飞,那只小黑蟀受到惊吓,跃了几下就不见踪影。吓得郭芙呆立一旁。
杨过见武修文总无事找事,挺是碍眼,然亦不愿理会,拉着郭芙的手就欲离开。武修文说什么也要打一打,他仗着家传武学渊源,今日定要教训杨过这眼中钉。他在背后冷冷地道:“杨过,我听柯公公说了,你爹不是好人,是个卖国贼,我看你也是孬种!”
杨过一听,气得全身发抖,转身怒道:“你…你说什么!”武修文见杨过生气,心中暗喜,续道:“我说啥不重要,你这么激动,感情是被我说中了”。杨过平素十分怀念父亲,在他心目中,父亲自是慈父形象,今被骂成卖国贼,他再也压不住怒气,冲了上去,一拳挥向武修文。武修文早有提防,身子一侧躲开,顺势一拳打中杨过胸口,杨过忍住胸口闷痛,硬是乱打一气,毫无章法。很显然,穆念慈并未传授他武功,不久便又挨多了几拳。
郭芙在旁急得大叫:“别打了,小武哥,杨大哥,快停手”,她见两人越斗越狠,吓得花容失色。
武修文听到郭芙叫唤,突心生毒计,跃到郭芙旁边,故意扭头望着郭芙,卖了个破绽,杨过打得两眼发红,抢过去一掌就往武修文脸上刮,谁知武修文一低头,手掌从他头上掠过,“啪”地一声,正正打在郭芙脸上。
杨过赶紧停手,双手扶住郭芙的肩膀,慌张地道:“芙妹…我…”,却接不下话。武修文见计得逞,心中狂喜,大吼道:“芙妹,他打你,我帮你报仇”,说罢,挥动双拳扑向杨过。两人又扭做一团。
郭芙挨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眼泪汪汪地楞了会,她怎么也搞不清为什么大哥哥会打自己,见杨过被武修文按在地上暴打,不懂得心疼还是脸疼,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黄蓉在屋里隐约听得女儿哭声,忙循声奔出,见杨过武修文二人犹自扭打,连忙喝住,黄蓉上前抱起女儿,问道:“什么事?”郭芙伏在母亲怀里,却只懂得哭。武修文忙道:“是杨过,他打芙妹”,杨过咬着牙,欲辩无言。黄蓉善观人察色,见武修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已略知一二,她深知杨过极其呵护自己女儿,当中是非定有缘由。
这时郭靖也奔了出来,知是两人打架,好生着恼。领众人回了书房。郭靖端坐后严肃地望着站在前面的几位孩子,问道:“是谁先动的手?”,武修文一指杨过道:“是他!”,郭靖一听,脸色更沉,转眼望着杨过,他对这孩子最是疼爱,总担心他言行有失正道,心不免恼怒,问道:“是吗过儿,你为何动手打人?我说过要彼此相亲相爱,这么快就忘了?”。杨过怒气未消,道:“是他骂我父亲,说我父亲是卖国贼”,郭靖听提及义弟,心中一酸,接不上话。
黄蓉知他丈夫不善言辞,怕他说出什么话来,忙道:“靖哥哥,这几天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这几个孩子等我来教”,郭靖对杨康之死,一直耿耿于怀,杨过还小,不便道出真相,暗想自己确实不知如何教导,只得叹了口气,离开书房。
黄蓉见女儿犹自抽泣着,这女儿虽顽皮,自己却从不舍得打骂,她瞪着杨过,虽知杨过是无心之失,但见宝贝女儿小脸上烙下五个指印,楚楚可怜,不免越想越气,缓缓道:“过儿,你过来”,杨过也知自己该死,不安地走了过去,黄蓉随手抓起台上的尘扫狠狠地往他小腿抽了几下,虽不带内力,却也打的杨过嗷嗷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