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目看去,落入眼帘的是一张让人意想不到的脸。
"贺兰?"
阮秋色睁大了眼睛,着实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兰舒缓缓走近了她,最初的惊诧过后,面上的神色只剩了欣喜:"有些生意要来这边谈,没想到遇上了你。"
见他过来,阮秋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那日在玉凰山上,裴昱一五一十地道出了贺兰舒的罪行,他虽没承认,却也无法反驳。
再加上他们坠崖之时,贺兰舒立刻被人救了上去,后来又带人在崖底搜寻她和卫珩的踪迹,可见谋害宁王一事,与贺兰家脱不了干系。
可是那日她带着卫珩躲在灌木丛中的石缝里,又是他支走了搜查的人,为他们做了掩护。而且一直以来贺兰舒待她好得过分,她直觉他并不是坏人。
阮秋色面对着这突然出现的故人,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贺兰舒看到她面上复杂的神色,眼神黯了一黯,扯出一个微笑问她:"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你又怎么会来青州?"
阮秋色当然不能告诉他跟案子有关的事,便随口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贺兰舒含笑看着她,似乎全然相信了她口中的借口:"原来如此。可惜今日我约了人,不然一定要和你喝上两杯。"
他指着醉红楼的大门,偏了偏头道:"那,我就先进去了?"
阮秋色讷讷地点了点头,看他转了身,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终于没忍住叫住了他:"等等。"
贺兰舒回过头来,看着阮秋色慢慢地挪了过来,分明是不想同他扯上什么关系,又耐不住心中所求,还是别别扭扭地开了口:"贺兰公子,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进去?"
醉红楼里,烟罗姑娘一曲方歇,座上的宾客早已按捺不住,只等着用大把银钱换取与美人的春宵一度。
这烟罗姑娘面容生得妩媚秀丽不说,身材更是一等一的出众。腰身细得只盈一握,又是前凸后翘,穿着较为贴身的舞衣,看得人心猿意马。
鸨母一扭一扭地走上了台,笑吟吟道:"客人们,接下来便是让人期待已久的时刻。若您对烟罗姑娘有意,便举起手中的牌子,道出您愿意支付的价码,烟罗姑娘会自行选出今夜的恩客。"
在座的宾客迫不及待地举起了牌子,从一百两叫起,逐渐加码到了五百两。
鸨母脸上笑出朵花似的:"那位穿白衣的公子,您出七百两?还有没有人比这个价高的?"
烟罗姑娘虽然名动整个青州城,但毕竟不是头次开.苞,平日里接待客人的价格,也不过五六百两。宾客们四下里看了看彼此,一时也没人再加价。
那位叫了七百两的白衣青年便春风得意地笑了。他头次来这醉红楼,只觉得这跳舞的美人儿甚合人心意,也愿意爽快地添上二百两银子为她博个彩头。
正当他准备站起身来,让美人迎入房中时,却听见身侧传来另一道声音。
"一千两。"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这道清冷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位戴着帷帽,只露出个下巴的年轻公子抱着手臂,盯着面前的地面,似是对台上的美人并无多少关心,可他叫出的价码却是令人咋舌。
那白衣男子已经站起了一半身子,一时僵立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思量了片刻,不愿输了这个面子,咬牙又喊出一句:"一千五百两。"
鸨母惊讶地用帕子掩住了口,周围的熟客对了对眼神,都觉得今日这二位像是新来的愣头青,斗上气来,倒叫这醉红楼捡了个便宜。
卫珩看也没看身旁与他竞价的年轻人,只淡定地举起了牌子,正要说出"两千两",却被烟罗姑娘抬手止住了。
她步履款款地走下台来,行至卫珩身边,朝他福身一礼道:"承蒙公子厚爱,奴家不胜欢欣。"
这便是选定了今夜的良人。
那白衣男子并不知道她这规矩,一时不忿道:"烟罗,凭什么我出的比他多,你还选他?"
阮秋色跟着贺兰舒进门时,先听到的就是这句问话。
她环顾四周,看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大堂里站着的美艳女子身上,便知道她就是卫珩要找的烟罗姑娘。
倒真是风姿绰约,媚态撩人,无怪那胡升愿意为她一掷千金。
再定睛一看,那烟罗姑娘身边淡定坐着的,可不就是卫珩?
阮秋色没想到这么久的工夫过去,卫珩连那烟罗姑娘的房门都还没入。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虽然晚到了些,却也来得及跟卫珩一起进去问话。
她向着贺兰舒点点头,低声跟他告辞,想走到卫珩身边去,让他大吃一惊。
却听见那烟罗姑娘掩唇轻笑了一声,对那白衣男子柔柔媚媚道:"奴家就是这个规矩,长得越是好看的客人,就越容易上我的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