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抓在阮秋色胳膊上的手指紧了一紧, 让她觉出了一丝痛意。
他眸色深沉,压着星星点点的怒:"那三日发生了什么,你不愿说,本王原本也不想问。但现在有人想要你的命!"
阮秋色听着他难得激烈的语气, 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算是这样,你也打定主意, 什么也不告诉本王吗?"
她听到卫珩的声音响在咫尺之间。许是因为看不到他的神色, 他声音里夹杂的情感反而更加难以掩饰。满是气恼,焦急, 还有更为浓重的失落。
阮秋色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下想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的冲动。等到眸中的湿意淡了些, 她才抬起眼来,冷静地望进卫珩眼底。
"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她听见自己嗓音嘶哑, 如是说道。
卫珩的眼中怒意汹涌,狠狠地盯着她的双眼,像是要把她穿出个洞来。
他是真的生了气。
这几日他也常常同她发脾气, 可是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般,眼神里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阮秋色死命咬住下唇, 强自镇定地望着卫珩。
他早该明白她就是如此不识好歹,全然不值得他这样关心。
明白了这一点,就应该头也不回地离开她。
本就该如此, 也只能如此的。
她心里酸涩难言地想着。
卫珩是真的想扭头就走。
方才他冲进来的时候心跳都要停了, 唯恐自己慢上一瞬,她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可她倒好, 出了这样的事还执意隐瞒着,倒让他方才的方寸大乱像个笑话。
他知道自己应该头也不回地离开,然后十天半月不理会这个不知轻重,不知死活的笨蛋。
可她细瘦的胳膊环在身前,整个人湿淋淋的,还在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方才的刺客吓的。
眼圈亦是通红,自以为藏住了情绪,实则像只落入了陷阱的兔子,眼里含着隐隐的委屈与无助,看上去说不出的可怜。
心高气傲地宁王大人暗自咬了咬牙,觉得眼前这蠢兔子狡猾得很。
她是知道自己的模样多让人心软,才这样肆无忌惮的气人么?
卫珩真是想走来着,可他的腿脚突然不听他使唤。不管主人的意志如何催促,总归是扎根在阮秋色面前的方寸之地,一步也挪不动。
可就算不走,也不能叫她太得意。
那话本是怎么写的来着?这种时候霸道金主该说些什么,才能既纠缠了对方,又保住自己的颜面——
女人,你要是想激怒本王,那你已经成功了?
卫珩在心里安排的明明白白,也酝酿好了冰冷慑人的气势,准备狠狠地训斥面前这个不识好歹的蠢女人。
可一对上阮秋色泫然欲泣的眼睛,他的嘴突然也不听使唤了起来。
他听到自己鬼使神差地轻声问道:"怕么?"
阮秋色愣住了。
这几日卫珩冷言冷语地对她,她倒也觉得没什么,尚可以从容地应对;可当他嗓音轻软,甚至有些温柔地道出关切,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方才她一回头,身后的蒙面黑衣人就欺了上来,一手卡着她咽喉,一手捂住了她脱口而出的惊呼。那人将她勒在身前,袖中闪出了一记寒芒,眼看就要割破她的喉咙。
却不料卫珩的声音在外间响了起来。
不过是片刻之间的变故,她吓得整个人都呆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翻窗逃脱。直到卫珩进来,她都僵立着不能动弹。
阮秋色眼前水雾弥蒙,看不清卫珩的表情。她脑中亦是一片空白,这几日对自己反复的劝告都抛在了脑后,只知道自己可怜巴巴开了口,声音委屈地轻颤着:"……怕的。"
她听到卫珩轻叹了口气,接着便有块柔软的布料覆了上来。
阮秋色吸了吸鼻子,目光落在卫珩好看的手上。他正拿着池边宽大的澡巾,将她身子包的严严实实。
"先出来。"他似是不准备多说什么,眉眼间还带着方才的冷意。
阮秋色松开环着在肩上的手,紧了紧身上洁白的棉巾,别别扭扭地低下了头:"腿……腿麻了。"
她方才受了惊吓,又一直蹲在池子里,眼下腿麻得抬不起来。
见卫珩沉声不语地看着自己,她又往后缩了缩,小声道:"王、王爷先走,我等一下自己——"
话还没说完,就让卫珩掐着腰提溜出了水面。
他将阮秋色放在自己面前,手却没松开,仍紧紧扣在她腰上,眼神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的脸。
那澡巾虽然宽大,也只是掩住了她半个身子,从大腿往下都是光溜溜的。阮秋色脸上升腾起一团红云,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别开了视线,声音细如蚊呐:"王爷……"
卫珩把她的脑袋摁在了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