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倌们前呼后拥地上了三楼,苏三娘还在原地愣神:方才那位是新来的小倌?虽然盖住了半张脸,皮肤也粗黄了些,可是以那眉目间的风华,以后的风头难保不会压过宿月公子呢。
宽敞的走廊现下站满了人,不光是来的那一二十个小倌,莳花阁的姑娘们也都带着丫鬟,好奇地站在门边张望。
水芝性子冷傲,人缘说不上好,是以今日这出闹剧居然没一个人前来阻拦。
水芝房门上落了锁,宿月淡扫一眼匆忙跟上来的苏三娘:"钥匙。"
苏三娘硬着头皮上前道:"钥匙在水芝姑娘贴身的丫鬟红药手里。水芝姑娘走的时候吩咐了,她私房的财物都留给这那丫鬟。红药也是个忠心的,只说锁上门,要等水芝姑娘回来。"
有人挤过了走廊上的人群,来到了水芝的房门前面。她穿着莳花阁里丫鬟统一的衫裙,面上妆容素淡,落入人群,也不是会引人注目的面孔。
那日卫珩闯入莳花阁里捉拿水芝,便是她在门前拦了半晌,却没能阻止他们进去。
"水芝小姐怎会偷拿您的东西?"红药走到众人面前,冷冷开口道,"还请公子不要污蔑别人清白。"
宿月抱着手臂站在廊道内,好整以暇地看她:"清不清白,一搜不就知道了。"
他见红药仍没有开锁的意思,便朗声对着带来的护院道:"把锁破开。"
一名魁梧的护院捡了个板凳,便去砸那锁。红药冲上前想要阻拦,却被另两个护院按在了一旁。她挣脱不开,只好气愤不已地瞪着宿月。
"差点忘了,"宿月轻快地拍了拍手,"凭水芝姑娘的身份,倒也未必会看得上我那块玉。可她的丫鬟就不一定了。"
他走到红药面前,居高临下地轻笑一声:"她的屋子也要搜。"
红药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阴狠,她挣扎了几下,却扭不过人高马大的护院,只高声叫道:"你们欺人太甚!霸道!无耻!"
宿月挑了挑眉,愉快地对她笑了一笑:"谁说不是呢。"
一番搜寻下来,却是没什么结果。
兴冲冲进屋的小倌们,出来时多少都有些垂头丧气:"公子,什么也没搜到啊。"
"我就说嘛,"苏三娘上前打圆场,"我们莳花阁里的姑娘怎么可能做这种不干不净的事。宿月公子还是上别处再好好找找吧。"
她也不敢怪罪这位脾气老大的主,只好声好气地想将他赶紧劝走。
"哎呀,那是我弄错了?"宿月笑眯眯地接住了苏三娘递来的台阶,"既然没有,那我们就告辞了。"
众人看他态度急转,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大张旗鼓地来,却又这样没头没尾地走,看上去并不像很在意那玉佩的样子。
宿月想起什么,又走了几步,停在了红药面前。
"姑娘方才表现得那样激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房中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红药愤愤地瞪着他,一言不发。宿月轻笑了一声,对着带来的小倌使了个眼色,转身便走。
"等等。"
众人身后传来了一道清冷疏离的声音。
苏三娘闻声看去,只见方才被她拉住的那位漂亮小倌,此刻正面朝着红药,右手微抬,指向了天井上方东南角的屋梁。
"去搜那里。"
一楼大堂里有人应了一声,几步便飞身上了房顶。
红药的脸"唰"地一下褪尽了血色。
莳花阁门前的车道旁,阮秋色坐在宁王府的马车里,隔着车窗向外张望,想知道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
先是看到以宿月公子为首的一群小倌出了莳花阁的大门,接着就见一人,戴着面纱,在时青的掩护下匆匆走了出来。
他径直上了马车,带进来一股淡淡的香味。阮秋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一把扯下了面纱,轻嗅了一下胳膊上的衣料,满脸的嫌弃:"什么味道。"
阮秋色凑近了些闻了闻:"好像是苏合香加上一点点麝香味,宿月公子惯用的熏香。"
其实这么说也是多此一举,毕竟卫珩身上穿的就是宿月的衣服。
卫珩淡哼一声,目露不悦:"你倒是了解得很。"
阮秋色怕他又将自己当成了潜在的情敌,连忙摇头解释道:"宿月公子喜欢男人的。"
她说完这句,一想起自己前途无望的爱情,脸上的神色多少有些失落。
这神情落在卫珩眼里,又是另一番意味。
卫珩的目光更不悦了几分,牙齿咬得死紧:"本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