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颔首:“多谢信任。”
“大哥,外面的雨好像停了。”适才对江闲月动过手脚的官差说道,他只想尽快离开是非之地,“我们也赶紧走吧!”
于是,来势汹汹的两人不顾庙外的狂风,冒着雨冲出去了。
江闲月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就着墨色中男子的轮廓,施施然行礼:“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男子转身,摸黑寻找一处坐下,语气却是冷冷的:“你不必谢我。”
“为何?”
男子背过身去,只留给江闲月一个头顶:“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他这个动作,倒是生出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肃杀之感。江闲月心想,真是多此一举的矫情鬼,那么黑的天谁又能看得清谁?
“公子高义,虽说举手之劳却是救了小女子一命,来日……”
她感激涕零以身相许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男子冷硬打断:“没有什么来日,姑娘若是真想报答,就安静些吧。”
江闲月:“……”
高风亮节的男人不少,如此不解风情的却并不多。
破庙陷入沉寂之中,只有雨落和木门被风吹着不堪咬合发出声音,“滴答、哐”,一下一下在江闲月原本就掀起惊涛骇浪的心里,泛起一丝丝涟漪。
一阵凉风刮过,江闲月强忍着不让喷嚏出来,却是蜷缩成一团,抱肩轻叹:“公子,好冷啊……”
那男子闻声岿然不动,过了好大会才沉冷道:“门窗你想关便关。”
江闲月:“……”
没办法,她艰巨地站立,拖着走了半天路的身子,慢吞吞的将门窗悉数关好。
庙外的雨停了,狂风也歇息下来,等万物真正归于沉寂没有半点声响,隐隐的只能听到胸口的心跳声,江闲月反而觉得害怕起来。
“公子……”
男子默然未发一言,但江闲月感觉到他的身形轮廓都在说:又怎么了?
小娘子似在轻泣,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很是酥麻:“我怕……”
男子这次终于不再无动于衷,陡然起身,不知抓了一把何物,倏地朝江闲月扔来。
江闲月伸手触碰,才发现是一根棍子。
“公子,这是?”
男子一副散漫又理所应当的姿态,淡淡说道:“拿着防身。”
“……”
江闲月彻底安静下来,正要仔细盘算下自个儿的前途,蓦地困意袭来,竞在破庙陌生男子旁睡着了!
紧接着,她做了一个很是奇怪的梦。
梦里云雾缭绕,烟霞绚烂,自己好似会腾云驾雾般来到了九重天上。
金阁陂地,雕梁画栋处走出一位鹤发男子,长身玉立,红衣官服威风醒目,笑吟吟的看着江闲月。
“来者可是长安江闲月?”
江闲月盈盈一拜:“仙君何故?”
“只因你阳寿已尽,我特来拿你。”
梦中的江闲月大惊之余心想自己一凡夫俗子,即使大限已至,又何以让司命仙君亲自来提?
“本仙君念你年少失孤实在可怜,大发慈悲赠你三月光阴,三月之内,你若能让沈玄心悦于你,本仙君就再于你添五十载。”
“沈玄?”江闲月檀口玉舌轻吐,念出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司命仙君目光幽深难测,意味不明地笑道:“便是闲神庙里救你的这位。”
江闲月茫然无知,叩首又问:“敢问仙君,为何要让沈公子心悦于我?小女子愚钝,恐难当此任。”
“多问无益。”司命仙君的真身逐渐隐去,只有天边的云彩灿烂依旧,“三月之内,切记,切记!”
一道耀眼的金光刺来,江闲月猛然惊醒,才发现天已大亮,雨后天晴。而残破的庙内早已不见救命公子的身影,只有轻风送来雨后泥土的清香,在她身边挥之不去。
江闲月实在是想不明白,司命仙君一掌管天下人命运福祸的神仙,为何非要让恩人心悦于己呢?不管梦里是真是假,结合自身眼下的处境,她都要去找那人。
只是,忆起夜里他那油盐不进不解风情的样子,让他心悦自己?江闲月想,恐怕登天之难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