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讶然:“可他二人早已定下婚约,虽没有操办什么,两边家里都是清楚的,男儿一诺千金,若是悔婚,岂不是背信弃义”
“他正是有此顾虑,所以才想着让我主动取消婚约呢,适才言语里拿着清白、门风做文章,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若是老夫厚颜让他娶了这不洁之人,我这脸面还要不要了?哼!在我府中白吃白住几年,如今出息了,竟然翻脸不认人!真是个白眼狼!”
越说越气,裴景澄将手边摆着的茶杯茶壶一把全扫在地上,碎了一地。
见他生气,卢氏忙上前帮他抚胸:“老爷莫要生气,只怪幼兰没福气,好好儿的竟遇上这种祸事,可惜了这张子轩,一表人才,前程似锦,将来不知便宜了哪家的女儿。”说着,竟呜呜哭出声来。
裴景澄此时正心烦,见她这般,更是恼火,喝道:“不过丢了门亲事,你哭个什么!平时怎没见你对那丫头这般上心?!”
卢氏面露尴尬,复又泣声道:“她也叫了我这么多年母亲,又怎会没有半分感情?而且我想到家中尚有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二丫头的事瞒的并不紧密,只怕早晚会传出去,到时府中名声必为二丫头所累,那她们可怎么办啊。”
被卢氏提醒,裴景澄更恨,他膝下无子,就指着几个女儿能嫁得好,到时能帮衬他一二。
特别是大女儿裴碧萱,她是嫡女,身份自然不同,因为想给她挑门好亲事,裴景澄暗地里不知打听了多少人家。
原本这次会试后心中已有了大致的人选,结果!
裴幼兰这个祸害,她怎么不死在外面呢?偏要回来拖累家人!
正气恼时,门外来报,大小姐过来请安了。
"这么晚了,来请什么安。"裴景澄不耐,卢氏安抚道:“萱儿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此时前来,定是有事的。”说罢便唤女儿进来。
就见一个身着黄衣襦裙的少女带着丫鬟款步走了进来,她身段婀娜,容貌秀丽,行动间楚楚动人,正是卢氏所出的嫡女裴碧萱。
裴碧萱一进门就看见满地碎瓷,忙叫人进来收拾了,给父母请安行礼之后,从丫鬟手中接过提着的食盒打开,屏退下人,将几样小菜汤饮在桌上摆好。
又柔声道:“适才见爹娘为二妹妹担心,晚饭也没怎么用,怕爹娘饿了,便叫人做了些清淡好克化的小菜送来。”
亲手奉上一碗汤送到裴景澄面前,裴碧萱道:“想必父亲正在为二妹妹的事操心,不过父亲亦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可太过劳神,这是安神汤,请父亲用了罢。”
女儿的贴心让裴景澄怒气稍平,接过汤慢慢喝着,裴碧萱又盛了一碗,正要给卢氏奉上,见她面带泪痕,忙道:“母亲怎地哭了?”
一边问,一边拿帕子帮她拭泪。
卢氏越发悲从中来,她精心教养的女儿,这般的优秀可人,左挑右选了几年,刚相中一户满意的人家,哪知还没订下来,就被那该死的小贱人拖累了!
世人重名,若知道家中有个名声尽毁的姊妹,她还能结个什么好亲呢?
心中越想越愤懑,卢氏一把抱住裴碧萱,哭道:“我的萱儿,你为何这般命苦啊!”
裴碧萱眼角也跟着蕴出泪来,道:“女儿明白母亲的心事,只是这也怨不得二妹妹,我们是一家人,如今女儿只希望二妹妹早些痊愈,今后能与张公子琴瑟和鸣。”说罢轻轻抽泣起来。
“她都要拖累你了,你竟还为她担心!她的伤好不了了,张子轩也不会甘心娶这样一个女子,我若是她,还不如一头撞死,还府里一个干净!”
听到卢氏这句话,裴碧萱面色一变,道:“母亲的意思是,张公子要退婚?”
卢氏愤愤道:“这不是人之常情么?你是没瞧见她如今的样子,哪个愿意娶个貌残身损的女子回去?不怕沦为笑柄么?刚才他与你父亲说话时便有了此意,只怕这几天就要提出来了,偏我们理亏,还拦不得,只是无缘无故遭人退亲,这回咱家真真是要颜面无存了!”
这话勾得裴景澄肝疼,他平生最重脸面,若是家中的女儿被退婚,外人会怎么看他?怎么看裴家?
这张子轩真是无情无义,半点不为裴家着想!
裴景澄心中将张子轩骂了个狗血淋头,偏又无计可施,正气恼时,就听裴碧萱道:“父亲、母亲,女儿倒有个法子,可以化解此事,保住裴家的颜面。”
卢氏忙问道:“什么法子?”
“代嫁。”
吐出这两个字,裴碧萱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代嫁......”卢氏眼珠转了转,转悲为喜道:“老爷,这倒是个法子!三丫头也快十四了,又未曾说亲,让她代替幼兰嫁给张子轩,岂不正好?反正当初订亲也没有大肆操办,谁知道他到底订的是哪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