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陪着忘忧折了两支红梅回了未央宫,又亲自修剪好用青瓷瓶养了起来。并笑道“明儿上元节,咱们就赏红梅吧。”
忘忧轻笑道“梅花什么时候不能赏呀上元节还是要赏灯的。”
“说的是。”赵祯笑着点头。
忘忧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说法“不过,太后才去世不到百日,即便是上元节,也不宜大张旗鼓。倒不如咱们悄悄地出宫走走,与民同乐”
赵祯轻笑着凑近了忘忧身侧,低头在她耳边问“你想出宫赏花灯”
暖暖的气息拂向耳边,忘忧的半边身子都酥麻了,她忙抬手按在赵祯的胸口不让他再贴近,并低声笑道“这阵子总是想起那年陛下带我去至高的阁楼看烟花的情景。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小孩子,这一转眼咱们都做了爹娘了。”
赵祯伸手把忘忧搂进怀里,轻叹道“嗯,朕的皇后是嫌朕最近太忙了吧。”
“陛下这话若是传到御史们的耳朵里,臣妾可要被他们指摘了。”
“不必理会他们。”赵祯喟然一叹,“这些人恨不得把咱们两个供在神坛上,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的错误都不放过。想让他们闭上嘴,怕是比让黄河西去还难。”
“说的也是。那就不管他们了,让他们啰嗦去吧,咱们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
“那你提前预备一下,到时候咱们悄悄地出宫去。”赵祯说着,在忘忧的额角印下一吻方松开了环绕她的双臂。
“天色不早了,安置吧”忘忧问。
“你先睡,朕想起来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没处理,先回乾元殿了。”
“这都要三更天了”忘忧无奈地叹了口气,旋即又说“要不要我去准备点宵夜”
“不用了,就几句话的事情。朕今晚就在乾元殿歇下,不回来打扰你了。”
忘忧体贴的抚平了赵祯胸前的衣襟,又拿过斗篷替他披上,劝道“嗯,那陛下也要早些休息。别太劳累了。”
“好。”赵祯捏了捏忘忧的耳垂儿,留下一个温柔的微笑转身走了。
忘忧一个人看了一会儿梅花,方洗漱睡下。
却说赵祯从未央宫出来便迎上一个修长的身影。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李舒。
“陛下。”李舒躬身行礼。
“是谁藏在假山后面”赵祯一边走一边问。
李舒低声回道“是张昭仪。”
赵祯回头吩咐张四平“去传张昭仪来乾元殿。”
张四平愣了一下,忙躬身答应着往张俞颖的仪凤阁去传话。
夜已深,张俞颖已经睡下了。却被张四平给叫起来,梳妆打扮了一番之后往乾元殿来。这一路上心里早就冒了几十上百个问号。无奈张四平的嘴巴忒严,凭她怎么打听,愣是一点有用的都没问出来。
至乾元殿内,张俞颖躬身下拜“臣妾奉旨前来侍奉陛下。”
“嗯,过来研墨吧。”赵祯依旧低头看书。
张俞颖答应了一声,起身上前,先取了香饼放到香炉里,又去研墨。
赵祯只管在灯前看书,张俞颖把墨研好之后欠身提醒了一句,赵祯并不理会,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便退后两步侍立在侧。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的功夫,张俞颖见赵祯并没有提笔的意思,几次想要上前提醒。然而还没开口便会接到张四平一个示警的眼神或者轻声的咳嗽,于是又安静的站回去。
赵祯看了一个时辰的书,至四更天时看了一眼书案上那红丝石砚里浓稠的墨汁,皱眉道“原本想写一幅字赐给你的兄长,这会儿却没兴致了。收了吧。”
张俞颖心里突的一下狠跳,暗想好端端的为何要赐字自家兄长放了外任,前脚去了蜀州,后脚沈熹年便跟了过去。这实在算不上圣眷荣宠,且一个蜀州令,有没有卓著的政绩,如何敢当天子赐字且既然要赐字,怎么又说没了兴致这天子对臣子的恩赐仅仅是兴起所致这是暗示什么呢
这边张俞颖还没想明白其中的深意,赵祯已经行至内殿,让张四平伺候着褪去外袍躺在了龙榻之上。
大概两刻钟的功夫后张四平出来,躬身说“张昭仪,陛下已经安置了,您请回吧。”
“陛下说什么了没”张俞颖小声问。
张四平欠了欠身,回道“陛下累了,什么都没说。”
张俞颖心中越发的忐忑,默默地向寝殿躬身一礼后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