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纪映茹声如蚊蚋。
郭弘哲木讷说:"那,你慢慢儿梳,不用急,这个时辰,估计母亲还没起呢。"
"嗯。"纪映茹柔顺颔首。
小半个时辰后·东院
姜玉姝晨起梳头,拿起梳子,麻利梳理发丝,轻声问:"解酒茶呢?"
"已经沏好了。"丫鬟端来茶盘。
里间一阵响动,郭弘磊慢吞吞走出来。
姜玉姝放下梳子,搀着他,关切问:"头疼吗?你昨天喝太多酒了。"
"有点儿。"郭弘磊剑眉拧起,一边洗漱,一边说:"没办法,阿哲的身体,不适合饮酒,亲戚朋友赏脸来喝喜酒,总得有人陪几杯,图个喜庆热闹。"
姜玉姝亲手倒茶,"来,喝杯茶,醒醒酒。"
"唔。"郭弘磊坐下,慢慢喝茶。
她返回铜镜前,匆匆梳头,刚挽起发髻,肩上忽然多了一双手。
郭弘磊握住妻子双肩,弯腰,与铜镜里的人对视,"翠梅不在,你就自己梳头了?别的丫鬟不懂吗?"
"懂,但我自己动手,倒快些。"姜玉姝打开首饰匣,欣慰说:"翠儿有喜了,她想跟回来,被我拒绝了,孕妇禁不起颠簸。"
郭弘磊颔首,瞥见首饰匣,便随手挑了一支玉簪,稍加审视,斜插入妻子鬓间,低声问:"如何?"
"好!"
"我也觉得,这样好看。"郭弘磊满意一笑。
姜玉姝站起,推着他走,催促道:"吃早饭去!快点儿,不早了,待会儿得去见小茹。"
"知道。"郭弘磊刚酒醒,罕见地懒洋洋,饭毕,夫妻俩带上三个孩子,赶去见王氏。
晨光明媚,一家老小团聚。
丫鬟铺了垫子,郭弘哲示意妻子跪下,纪映茹奉茶,恭谨道:"媳妇给母亲请安。"
"嗯,好,好,起来吧。"王氏虽然不太满意纪映茹的体格和养女身份,但满意其礼数,接过茶喝了一口,按规矩给了礼物,叮嘱道:"小茹,从今往后,你要同阿哲和睦相处,夫妻俩遇事多商量,不可争吵。"
"是。"纪映茹接过礼物,"媳妇记住了。"
紧接着,郭弘哲又提醒妻子,"来,见过二哥和二嫂。"
纪映茹生性怯弱,至今没敢细看郭弘磊,也敬畏当了知县的姜玉姝,毕恭毕敬奉茶,紧张说:"二哥、二嫂,请喝茶。"
郭弘磊温和笑了笑,"不必多礼。"
姜玉姝接了茶,给了见面礼,亲切道:"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嗯。"纪映茹规规矩矩,"日后我若有做得不妥的地方,还请嫂子多提点。"
"哪里?以后互相关照才是,咱们一起侍奉婆母。"姜玉姝和和气气。
"好。"
郭弘哲继续带领,"这是四弟,弘轩。"
纪映茹点了点头,等着对方改口叫自己"三嫂"。
然而,郭弘轩沉浸在忧愁中,看着二哥发呆,一动不动。
"咳咳。"王氏见状,咳嗽提醒幼子。
郭弘轩如梦惊醒,仓促拱手,"见过三嫂。"
纪映茹浅笑颔首,丝毫不知"田花魁",按规矩给了礼物。
最后,王氏愉快吩咐:"孩子们,快来见过你们三婶婶。"
郭煜上前,端端正正行礼,"侄儿见过三婶婶。"
郭烨学着兄长,奶声奶气说:"婶婶好。"
龙凤胎尚在襁褓中,懵懵懂懂,由奶娘抱着,代为行礼。
面对小辈,纪映茹放松不少,柔声细气夸奖几句,一一给了见面礼。
见礼毕,一家人闲聊良久,王氏深知次子必将教训小弟,便和蔼说:"小茹刚进门,阿哲,你领她四处走走,熟悉家里,若是累了,尽管回屋休息。一家人,切莫客气。"
"好。"郭弘哲会意,夫妻俩告退。
回房途中,他并未隐瞒,大概解释了麻烦事。
纪映茹立即催促:"既然有事,你快去帮忙吧,不用陪着我。"
"你回房歇会儿,等有了结果我再告诉你。"
她颔首,目送温柔体贴的丈夫远去,暗暗庆幸嫁得良人。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庸州图宁·僻静河边
荆远山平日除了钻研学问,酷爱钓鱼。
这天休沐,他惯例带上书、钓竿、鱼饵、斗笠、篓子……酒壶,择一处树荫,盘腿坐在深水旁边的草地上,熟练支起钓竿。
老教谕一边看书,一边喝酒,不时看看鱼漂,悠闲自在。
不久,鱼漂沉入水中,水面泛起波纹。
老教谕一喜,忙放下书本和酒壶,拿起钓竿,靠近河岸,试探着收竿。
"嘿,上钩喽!"话音刚落,老人突然发现,水面上出现半截身影,他纳闷扭头,"谁——"
岂料,他刚问出一个字,背部忽遭重撞,整个人往前扑,"扑通~"跌入深水中!
"呜咳咳——啊咳咳……"老人会水,但猝不及防,呛水咳嗽,本能地挣扎着游向岸边。
岸上的人沉默不语,紧握一粗/长木棒,每当老教谕靠近岸边时,便冷不防一推,旋即抽走木棒。
如此反复几次,腿脚不便的老人体力耗尽,惊慌失措时,又呛了水,剧烈咳嗽,拼命挣扎,却无法呼救。
转眼,老教谕窒息,逐渐沉入河底,水面泛起层层波纹。
最后,水面逐渐恢复平静,如镜一般,倒影森森。
岸上的人始终没吭声,躲在浓密树荫里,拨开枝叶,警惕环顾四周。他估摸着时间,确定荆远山已经溺亡后,拎起木棒,飞快逃离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