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 旗木宅笼罩在一片宁静的黑暗中。
主卧内, 被褥间碾转反侧的男人呼吸急促、眼帘颤动,在满是白雾却香艳得要命的梦里半睡半醒,最后像是叹息一般低吟一声, 猛地惊醒过来。
劫后余生一般的喘息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旗木朔茂的瞳孔病态的放大, 能听到自己的血液“轰隆隆”的在血管里流动,滚烫而令人失措,像是刚刚那个混乱的梦。
真是胡闹
涨红了面皮、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窘迫的男人抓狂的揉乱一头银发, 在心里狠狠呵斥着自己,却羞耻的无法否认身体的变化。
这样是不对的。
他悄悄对自己说着,拼命驱赶着梦幻般一遍遍在眼前浮现的情景, 但越是回想就越是感到浑身燥热、口干舌燥。
他绝望的闭上眼睛,深深叹息。
他梦到了绯世。
他一天比一天更强烈的渴求着想要拥抱或者亲吻他,这样的幻想占据着他的脑海, 而在知道了绯世与大蛇丸的那种交易性的床笫关系之后, 他甚至变本加厉, 在睡梦中梦见了更加不妙的片段。
他没有过恋爱经历, 一年前唯一的一次暧昧经验也全模糊在了酒醉下的糊涂中,没有一星半点的粉色印象。但他还没有迟钝到连自己这样代表了什么都不明白的地步。
朔茂内心的良善在谴责着他的这种心情,使得他一面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一面在自责愧疚中满心不安。
万籁俱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银发男人坐在榻榻米上胡思乱想了半晌,正在思绪越想越乱的时候, 他听到了门外的一声细微的轻响。
他立刻警惕起来,谨慎的将儿子的摇篮车移到背后,拿着白牙低声厉喝“谁”
屋外寂静了一下,随后隔壁房间外传来略有拖沓的脚步声。
朔茂心里隐隐有了猜想。他默默咽了咽口水,做贼一样静悄悄的拉开障子门,踏上游廊,一眼就看到了正打算走进客房的樱发青年。
“绯世”他放低音量唤了一声,可是被呼唤的人却好像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朔茂疑惑的走过去,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
在这一瞬,仿佛有什么失去了控制,高挑清瘦的男子猛地转头,在他震惊的眼神中,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力气一把攫住了他的手腕,膝盖顶着他的脊柱、将他死死按在了身下。
一声压抑的痛哼在寂静的夜晚中响起。空气寂静了一会儿,然后是染上了嘶哑令人惊艳的声线“朔茂”
朔茂沉默了一会儿,直接问道“你喝酒了”
确实,晚归的青年身上弥漫着浓重的烈酒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列淡香,在嗅觉敏锐的男人脑海中无限放大。
绯世不知为何没有回答,朔茂试探着挣扎了一下,双手立刻被再次攥紧了。
“绯世”他放松了双手作出不抵抗的姿态,更加轻柔的唤着,试图用解释让醉酒的人清醒过来,“你之前去出任务了,我听到声音,所以过来看看。”
但他没想到喝醉了的绯世竟然这么敌我不分。
银发男人的语调平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厉害。
明显喝了不少的人体温高得吓人,他感觉自己偏凉的手腕都快给他攥化了。当他微微侧头、努力向上看的时候,他能看到绯世的发丝边缘微微透着月光,即使表情看不清楚,也美丽得宛如神祇。
刚刚做过那样的梦,下一秒就跟臆想的对象这样近距离接触
温和的男人暗暗苦笑着,无法自制的感到脸上发烧。
身上的人还是无声无息,朔茂不自然的清清嗓子,柔声说道“绯世你能先放开我吗”
这一次,反应比平时迟钝了不知多少个层次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像是听从指令一般慢慢松开了他。
朔茂松了口气,爬起来坐到地上,转身看向呆呆的望着自己的人。
“你还好”
话音未落,绯世就闭上眼睛、身子猛地砸了下来,吓得他赶紧接住,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绯世”
轻缓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看样子是睡着了的人没有回应,呼吸间喷洒出的热气若隐若无的拂过他的耳廓。
朔茂浑身一颤,触电般躲开老远,抬手揉揉那只发烫的耳朵,心里却松了口气。
他抱怨一样的低声呢喃“你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自言自语的余音消散在空中,被他以拥抱一样的姿势揽住的人毫无反应,回答他的只有平缓的呼吸。
朔茂慢慢放松下来。
他按着绯世的双肩,感受到他的发丝戳在他的颈间,有些细微的痒。
樱发青年的脑门抵着他的左锁骨,炙热的呼吸不断喷洒在他的心口,让他刚平稳了些的心跳又开始失常。
一向冰冷而遥远的人是极难在不信任的人面前露出毫不设防的情态的。朔茂清楚的明白这一点,正因如此,心里的异样感才愈演愈烈。
明明知道绯世是个怎样感情冷漠的人,但却控制不住的去企盼,期待着自己是不同的。
也许陷入爱河的人都是傻子吧。
朔茂自嘲的轻笑一声,凝视着绯世微微被月光照亮的脸,按着他双肩的手慢慢用力。
黑暗赋予人勇气。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朔茂放开手,轻轻的圈住了青年不算瘦削的身子。
他低下头,温柔的吻住了他。
滴答。
钟表机械而无情的走动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