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 新一岁安好。”
翌日清晨,徐水舟早早的起床就是为了给江景元贺好,从今天起, 阿元又长了一岁,真好。
江景元睁开眼突然想逗一逗他,叹气道,“是啊,我又老了一岁。”
徐水舟连忙摇头, “才长一岁,怎么能说老呢, 十九这个年纪正少年呢, 要是被村中的老人家们听见, 准会揍你。”
江景元摸了摸他的脑袋, 眉眼温柔, “傻瓜, 我开句玩笑,你还当真了不成。”
徐水舟的脸颊气的鼓鼓的, 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两只眼睛瞪着江景元,想给他来上两爪子。
但是心里又舍不得, 琢磨着法子想折腾折腾江景元。
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把目光挪移到江景元那双秀气洁白的脚上,嘿嘿一笑,扑过去, 挠着脚板心。
江景元“”
江景元的脸上面无表情,任由徐水舟挠着他的脚心,一点感觉都没有。
“奇怪,你怎么不笑。”徐水舟挠了一会,见江景元没有发笑,自觉有些无趣,便停了下来。
江景元只是笑笑并不多说话,等到徐水舟穿衣出门去打水,他脸上的笑容才退散开来,抱着脚发出低低的笑声。
媳妇越来越不好骗了,这可怎么办。
吃过早饭后,徐水舟找出一把镰刀对江景元说到,“阿元,你就在家看书习字,我去田里把稻子割了。”
江景元放下手中的书本,眉心微微一皱,“田里的稻子熟了”
“嗯,我前两天去田里看了,早就熟了,只是忙着你生辰的事,没有时间。”徐水舟找出镰刀,又找出其他的工具,做势要出门。
江景元看了看窗外的骄阳,心中有些不舍徐水舟顶着烈阳去干活,“就不能请人来干”
“这两天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收稻谷,哪里有人啊,我先干着,待会看见谁家收完了我再请。”徐水舟推着一个大木桶,腰间揣着镰刀,出了门。
江景元整理好书本,忙给自己换了一身粗衣长裤,连鞋子也换成草鞋,找出一把镰刀跟着去了田边。
“阿元,你怎么来了。”徐水舟正勾着腰,在田边割着水稻,就这么一大会功夫就割了一大片,抬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徐水舟这一声惊呼,也把周边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大家都是用一副不解的目光看着江景元。
“我来帮你干活,二十亩地,靠你得割到什么时候去。”江景元边说就边扎起自己的裤腿,露出雪白的小腿来。
徐水舟连连阻阻止,“阿元你快回去,田里不是那么好玩的,累不说还有水蛭。”
江景元置若罔闻,继续扎着自己的裤腿。
“景元,赶紧回家去,这下地哪里是你们读书人该干的事。”旁边的村民们也开始劝说起。
“景元快听你夫郎的,你看看你那细皮嫩肉的,哪里是干这等活的。”
江景元看着这些好心劝慰的村民,头上满是黑线,“景元谢谢诸位叔伯的提醒了,只是景元身为男儿身,没有道理让夫郎在此劳作,自己却在家中清闲。”
江景元说完也不管众人是如何的错愕,径直地下了地,学着别人割稻子的动作,劳作起来。
初时还有些不习惯,毕竟他从来都没有干过这样的活,脚下踩着泥,也有些重心不稳,勾着腰干活也是极为不舒服。
江景元只是皱了皱眉头,适应了一下,就开始手脚麻利的干起来。
长痛不如短痛,干得快些就能少受些罪。
徐水舟走到江景元身旁,心疼地说,“阿元,你何必来受这等苦,在家看书多好。”
江景元割下一把水稻放在徐水舟那个大木桶中,微笑道,“我总不能看着你一个受累,你我夫夫一体,要苦一起苦,要累一起累。”
“阿元”徐水舟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些粗活本就该他做的。
“好了,我是男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趁太阳还没出来,我们抓紧点。”江景元看了看天,有些忧愁。
夏日本来就热,顶着这样的太阳干活,也不知道会不会中暑。
徐水舟正准备勾下身子,却看到江景元雪白的小腿上有个东西在蠕动,有些颤抖地说,“阿元,有水蛭爬你腿上了。”
“你快回去吧。”徐水舟的语调都有些哽咽了,眼里心里全部都是心疼。
江景元看了眼自己的小腿,用手把它给拍打下来,扔到田坎上,笑着说道,“你看,我不怕的,没事。”
转过身江景元呼吸乱急促,控制着有些微微颤抖的手,继续割着水稻,像个没事人一样。
徐水舟深吸一口气,用力的握着镰刀,弯下身子加速干活,自己多干点,干快点,阿元就不会这样累了。
村里人刚开始都以为江景元只是说说而已,或者只是做做秀,毕竟一个秀才老爷,就算谷子烂在地里也是不用来干这种活的。
没想到一个时辰后,江景元还勾着腰在割水稻,身后都已割了两亩地了,不得不说让人佩服。
还有好些哥儿羡慕地望着徐水舟嫁得如此好一个夫君,虽说他们的夫君也在田间干活,可跟江景元比起来真是哪哪都不如。
想到他们之前还等着看徐水舟嫁给江景元之后的笑话,结果呢,人家的婆婆知书达礼,根本就不刁难,夫君也对他宠爱有加。
同样都是哥儿差距怎么这般大。
想想就觉得好气哟。
正午时分,江景元好歹还割了三亩半的地,徐水舟却是割了六亩,整整比江景元多了一半。
江景元此时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沁湿,汗水顺着他的额头脸颊一直滴落在田里,洁白如玉的肌肤此刻好像也被太阳晒黑了几分。
紧抿着干涸有些起皮的嘴唇,眼神看上去也有些涣散,张了张嘴对徐水舟道,“阿舟,午时了,回家吃了午饭再来吧。”
江景元直起身子只觉得自己的背脊骨一直到腰痛彻心扉,有一种要断了的感觉。
看了看还遥遥无期的水田,天晕地眩。
徐水舟起身也舔了舔干渴的嘴唇,原本想一鼓作气一直干到傍晚的,不过想到不能饿着江景元,点了点头同意了。
“水舟,怎么不干了。”
挨着江景元家水田里,有个哥儿看到徐水舟和江景元从田里出来,问道。
“回家吃了午饭在来。”徐水舟舔了舔嘴唇,嘴里苦涩得厉害,不在意地说道。
徐水舟不在意,这个哥儿却是惊诧到了,讪笑一声,“你家还吃午饭啊。”
徐水舟哑然,忘了村里人都是一天只吃两餐的。
不过徐水舟不说话,却架不住这个哥儿会脑补,江景元是个秀才,在镇上又有作坊,又有书坊,挣的那么多钱,吃个午饭好像也不过分。
江景元洗干净了脚,穿着那双扎人的草鞋过来,看了眼这哥儿田里的水稻,问道,“你家是不是收完了。”
这个哥儿看了眼再收拾的家人,点点头道,“是割完了,下午还要打谷子。”
“那你回去问问,空出来的人下午能不能帮我家割水稻,中午管饭,再给二十文钱。”江景元的手攀上徐水舟有些无力的背脊,微微帮他托着。
他看出来徐水舟在强撑,下午实在是舍不得他再辛苦下去。
“好的,我问问。”哥儿眼睛一亮,忙回自家大人身旁问了问。
他家长辈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江景元,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午饭是陈秀秀和贺雨竹做的,看到两个累瘫的孩子,两位母亲有些于心不忍,“何必自己亲自下地,等别家做完了花银子请人就是。”
“没事娘,你知道我是累惯了的,这一天不干活,心里就觉得不踏实。”徐水舟自己不在意,但是想到跟自己一样累瘫的江景元就开始自责起来。
“只是苦了阿元要陪着我一起受累。”
江景元埋头吃饭,不认同徐水舟的话,“我这身体也不能天天坐在家里看书,很容易生病,多出去劳作一会就当锻炼身体了,怎么能说受累。”
徐水舟扒了两口饭,嘟囔道,“明明就是为了我。”
吃过午饭,江景元和徐水舟提着两个食盒往地里走去,隔壁田的小哥儿一家五口都在江景元家田里干得热火朝天起来。
“过来吃了饭再干吧。”
江景元也清楚农家大多数中午都是不吃饭的,但是这样高强度的劳作,要是不吃饱饭,很容易就累虚脱。
众人放下手中的工具,洗手洗脚来到岸边,江景元打开食盒把饭菜摆了出来,也不多丰盛,五菜一汤。
看到一盘盘装满肉的菜被江景元拿出,众人齐齐地咽了咽口水,秀才家里都吃得这般好的吗
“时间仓促,没有做的太过于丰盛,三位叔伯,还请不要嫌弃。”
陈秀秀也不知江景元请了人,中午的饭菜做的并不多,还是回家后又另外做的,还好家里昨日留了不少的馒头跟食材,勉强还能凑合。
这叫仓促
都能赶上做酒席了。
大家也不跟江景元客气,端起碗就开始胡吃海吃起来,劳作了一上午早就饿了,这会看到有肉,哪里还忍得住。
饱餐一顿的好处就是,下午人家干得更加起劲了,反正到了下午,二十亩地里已经完全收割完。
江景元下午没有下地,正站在田边把一把把的水稻往一个大木盆里摔打,让稻穗上的谷子摔落,手臂早就累的抬不起来了,不过他还是咬着牙在强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