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可不是刘姥姥,我呢,也不是胡乱插花的,我的审美可好看着呢,”雍正笑道。
那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打扮的跟猴儿似的,插花涂胭脂,也是丫头们根本不尊重她。
雍正能一样吗他要是存了作践的心思,就不是人了。
因此,将花儿别在林觅的发髻上,笑道“好看,白发一朵芍药,倒是点缀。”
林觅还真到湖边照了照水,笑道“芍药不大不小,戴着正好,牡丹倒是大了些,都能盖住我的头了。老四啊,你这审美,是绝的很。”
“那是”雍正得意的道“要是始皇在这,也未必能比得过我。他那人就粗糙多了。”
这人,夸自己,还要损一把不在这的人,都不在,没人反驳了就高兴了
赵佶也呵呵笑,笑的有点意味深长。
雍正冷不丁的道“赵兄,笑什么这不符合你宋人的审美”
赵佶道“倒不是这么说,只是张扬了点。”
“对宋来说是张扬,也是,宋人喜梅花嘛,”雍正道“宋人喜矫煣造作之美,是有点差异。”
这悠悠的说的,倒把赵佶噎死。赵佶不理他,走近林觅身边道“这人,不呛人会死。”
林觅哭笑不得,不过也知道这两个吵也吵不起来。也就罢了。
为啥吵不起来呢,一是因为赵佶一般都让着,避着,二呢,雍正对他也不像对始皇,这对手不对,吵赢了也胜之不武,自然没劲。
但是,冷不丁掐一把,是要的。而赵佶,冷不丁告一状,也是要的。
林觅继续往前走,看着翠儿扑了蝶,放进网兜子里跑过来了,兴奋的跟个孩子似的,一点老成的样都没了,道“奶,你看,你看,彩色的蝴蝶”
“真美,”林觅细细看了看。
翠儿笑道“我看看它,再把它给放了。”
“放了”雍正道“翠儿心善。”
林觅心软,雍正更是学佛,因此都很高兴儿。孩子有这种意识,就很好。
翠儿看了看蝴蝶,又将它给放飞了。
“奶,我要画一幅蝶恋花,送给奶。”翠儿笑道。
林觅笑眯眯的,道“好,好,好我的翠儿画什么都是好的。”
翠儿搂住她的手臂,道“我可想奶了。也想果儿。”
林觅道“奶也想你,果儿更想你,想的都哭了。”
翠儿一听,果然心疼的不行了。
林觅道“好好呆在你四叔这儿,等以后你大伯搬到城里去,咱也一起去,你就可以回家了,像闺秀一样养起来才好呢。”
翠儿道“我不要当什么闺秀,一点也不好。”
林觅听出她嘀咕,转首看向她,难道这孩子还有女状元之志不成一时乐了,道“好好好,不当闺秀也成。”
苏培盛已经兴冲冲的带着人过来了,身后宫人手上端着的是糕点,茶水,还有果子之类的东西呢,上前笑道“老人家赏脸吃两口,也尝尝可有区别,万岁爷的供品可美味。尝尝儿”
林觅笑道“走路正渴了,你来的太巧。我尝尝。”
苏培盛笑眯眯的道“这扬州这个时节,时兴的果儿也多呢,快尝尝味儿如何。”
春天的果子无非也就是樱桃,枇杷这些,南边儿,熟的早,因此底下人早挑了好的供应上了,林觅尝了几口,道“新鲜是新鲜,就是酸些儿”
雍正笑道“你这奴才,拿这些俗物来现眼,再好能好得过老人家的东西”
身后的宫人都有点讶异,一个个听了十分不解,这世上还能有比皇上身边的东西更好的这话他们不信。但是要皇上这样供着,可见这老人家是个人物。远远的瞧着,笑眯眯的像菩萨似的,没脾气的很,看着慈眉善目,的确不凡。在皇上面前,也不露怯儿。
苏培盛笑道“很是,只是老人家来,奴才心里高兴儿,一时倒显得张狂了,就寻思着让老人家尝尝鲜味儿。奴才已经吩咐人去弄江鱼去了,一会儿蒸了呈上来,才鲜嫩呢。老人家都尝尝。”
“好好好,多谢你用心了。”林觅笑道。
苏培盛奉上茶水,道“老人家喝口儿。”
林觅忙笑着谢过了,接了饮。
雍正笑道“老人家一来,这苏培盛就围着老人家转了,都不知道给我奉上一杯茶。”
苏培盛哈哈大笑,道“今日奴才也偷懒一回,只奉茶给老仙人呢。”
雍正又好气又好笑,顿时笑个不停了。翠儿奉了茶,道“大爹爹吃茶,有我在呢,还能渴着爹爹”
苏培盛笑道“有公主在呢,奴才今日也就偷个懒了。”
“理直气壮的把活丢给翠儿了,”雍正笑道“瞧瞧这德性,老人家你瞅瞅,我这身边,尽是活宝。”
林觅哈哈大笑,忍俊不禁的,一时到了一处亭子里歇脚,亭子建在高处,在里面可以看到湖景,看到小鸳鸯在湖里嬉戏,看到金色鱼来回转悠寻食,春花迎着风扬着,真真是人间富贵极致之处。
“这里好,”林觅笑道“此时阳光正盛。这里极好。”
雍正笑道“听见没,午饭摆到这里来。”
“唉,奴才听着呢,”苏培盛笑着应了。
雍正把百福造化给弄来了,笑道“这是你们奶。”
林觅看它们挺乖,也不认生,早识得彼此了,便伸手撸了一把,笑道“乖乖,油光水亮的,日子好过吧这衣裳好看。”
“我亲自做的。”雍正笑道。
没想到你这还挺潮,给狗子弄sy。林觅心中暗乐。
狗子早认识她与赵佶,所以也懒懒的,不叫,趴了一会,便扑下去逮蝴蝶玩了。几个宫人跟着它们,生恐它们有个闪失,掉水里了或是怎么了。
讲真,皇上这两只狗子是心爱的,若是有事儿,他们要完。
雍正笑道“吃过饭,带老人家上船去游湖。”
“要出门吗太折腾了些,又转轿子,又坐船的,我怕晕。”林觅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况且今天时间也不充裕,便笑道“下次再玩吧,只来一天,倒像赶场子似的,太累了。我能与你们在一处说说话,就行了。”况且出门了,也难免叫人猜测。林觅不愿意多事。
“也好,”雍正哪猜不到,便笑道“下次来多住些日子,咱们慢慢的看,慢慢的玩。”
“成。到时我也看看大清的风土人情。”林觅笑道“春光好啊,晒晒太阳,人心里舒坦。”
“这么悠闲的时候,是少有,”雍正笑道“老人家这一辈子,也没有几刻真正悠闲的时候吧”
“都是一样的,”林觅笑了笑,道“年轻的时候,四十年的乱啊,三十年里,儿子长大,成亲,生子,又是操心个没完。用没完没了来形容人生最合适不过了,只要没闭上眼睛,就是没完没了的不断的有新的事儿要操心。也许这才是活着的意义吧,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是乱字了得。”雍正一生都不必说,他太知道这心酸。林觅更知道。
帝王有帝王的没完没了,普通老百姓也有普通老百姓的没完没了。便是帝王与小老百姓,这一刻,也是有共鸣的。
雍正知道她懂自己,有些话不必说,她都是知道的。
雍正的心是暖的,他的心十分感恩。
相处久了,也难免有默契,比之亲人,更有信任。亲人,血缘,其实当然是有牵绊和深爱着的。但未必值得信任。
可是林觅不一样,试探过,基于人品建立的信任与默契,真的不是一般的情份,更像是知己般的情谊,实在难得。
这一刻,难免也生出不少依恋之心来。
“老人家”雍正看着苏培盛去与翠儿找画板画架来了,在弄架子,想要画景呢,赵佶显然也十分有兴趣,大约是技佯,所以也凑过去,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入迷的很,不禁一笑。
“将来,我仙去,想跟着老人家去看看各方世界。”雍正道“可以吗”
林觅笑道“当然可以,只要你不嫌弃。只是你能忍受像赵佶那样,一直没有实体”
“没有也无妨。”雍正心中很喜悦,道“最重要的是,对弈有知己,吵架互掐有敌手,人生没了无趣,变得有趣,就无妨。”
林觅笑道“自然可以。我活的岁数够大了,顶多呆个二十来年,也就得离开了,不然会惹人疑心。那个时候,孙辈们也成亲生子了,我就不管喽”
不然哪操心得完,人嘛,本来就是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要是样样跟进,岂不累死
雍正笑道“我将这天下交付出去,就放心了。”
林觅哈哈大笑,道“真的决定了”
“嗯。”雍正道“若是大差不离,就是老五了。在秦,已能独挡一面。况且,在那样的环境下,他都没有动摇,没有贪心。这很好。有时候,比的未必是有多大的能耐,而是托底的底限。弘昼没有让我失望。他能不贪心,我很高兴,他不动摇,更坚定,我也很高兴。剩下的事,哪怕办的不尽如人意,只要他自己心志坚定,自然能聚集人心去帮他,若不然要臣工们做什么呢”
“你家老五的确算是难得的人了,”林觅道“能抵住诱惑,又不惧挑战。”
在秦没有借力生事,时机精准,适可而止,做事稳中带着章程。
而这这儿,也不惧怕海务之事,反而决定了就积极的去办。
这样的,的确已具备了最精贵的品质。
“他便是事情做的不那么好,也没关系,只要他本人知道调整方向,便有试点小错的机会,不会犯大错,这就成了。”雍正道“我心里还是有信心的。”
也是,有扶苏和李斯着他呢,帮着他呢,久而久之的,近朱者赤,会越来越沉稳的。
其实说这二人来学习,雍正又何尝不是让弘昼与他们学习处事的手腕
林觅道“那你家老四呢”
“出海去了,”雍正沉默了一下,道“这样也好,他若是在海外有一片天地,也好。他心高气傲,怕是不肯屈居弘昼之下。避开,也许对他对弘昼都好。老人家啊,做父母的想要孩子和平相处,难呐。尤其是有脾气又有气性,又有本事的孩子,未必肯相互服。”
林觅听着点点头,她家老三也未必肯服老大。心高气傲的人,到底有点自视甚高。
“所以,我勉强老四低头,也觉得不好,也罢了,只要他不危及大清的社稷,我就睁只眼闭只眼了,”雍正道“要他低头,太残忍。也辜负了早些年的看中。”
“那你信你家老四吗”林觅道。
“信。”雍正道“他虽然傲慢,自负。然而他一向热爱着大清,只是理想理念不同,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信他,不至于颠覆大清。这一点,还是有信心的。”
“知子莫若父。我也信你家老四不是那种人,”林觅笑道“给他时间,他会想通的。况且老五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他也未必只是让你家老四低头臣服,他心里在乎兄弟情。”
“希望有那么一天,”雍正道“对他,朕有点亏欠感的,毕竟以前那么看中他,却为一点,而不得不舍。朕,心里对他是有儿子的爱的。”
“他现在也必有怨的吧,”雍正笑了一下,道“人真是难呐。”秘密没有告诉他,心里也是不忍心的。
老四跑的这样快,怕是已经猜到了吧,这个老四啊,其实是很聪明的人。他很敏锐,嗅觉让人吃惊的。
“你家老四,到底与我家老三,有区别的。弘历,是个有底线的人,他虽然自负,自大,有很多缺点,然而,最基本的底线,他有。”林觅叹了一口气,道“我那边,老三怕是要搅风搅雨个不停了,就怕本事不够,到最后重重摔下来。”
“别太忧心,会找到的,也会解决的。”雍正道“李延治有几个小聪明,脱身的本事定有。几年的功夫,也足够老大成事了。”
“嗯。”林觅道“已经在想办法约束流民了,如你所言,弄个傀儡,确实挺好。一则可以让流民约束不伤这里百姓,二则可以让流民少死些人,不至争抢打死饿死。只是攻占城池的话”
林觅见翠儿跑过来,便忙止了口。
“奶,大爹爹给我找了洋人画师教我油画,奶想见见他吗”翠儿道。
雍正这才笑道“对,不说都忘了,来人,传卫斯里大人来。”
林觅乐道“翠儿还学会洋文了”
“正在学呢,”翠儿笑道“听说扶苏哥哥和五哥哥也在学,应该学的也不慢。至于李斯,估计他学的更快,我可不想落后了。”
“不错不错,”林觅笑道“多学点本事,挺好。”
皇上传唤,洋画师哪能不来一来就请安,道“参见皇上。”
卷卷的金发,戴着大清的顶戴花翎,穿着官服,高高的鼻梁和皮肤,白白的肤色,蓝色的眼珠子,却恭敬的很,用的中文和蟞脚,但也不至于让人听不明白。
林觅乐的不行,洋大人中文学的挺不错。至少能说话了,虽然他们舌头大,中文并不好听。
这个时候的大清,洋人是不会横着走的,很是听话服从,也识礼,也是,能在这老四的手下当好洋大人,想必也是识趣的,若不然这老四的性子哪能容这小心眼子,虽然好奇海外的事,但跟捧着洋人可不是一回事儿。真得罪了他,他暗恨在心,怎么着也得除了眼里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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