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虚的否定莫名叫他心头发堵,aj重新打量甘砂的五官,轮廓的确没一处相似的。如果真的把甘砂置入亲姐的角色,aj心头五味陈杂,迷惘有之,怅然有之,惊喜也有一点点。
甘砂没有正面回答,继续说:“但我记得我弟弟左侧腰上有一块胎记,像一只蝴蝶……”
她左侧冲着他,右手下移拍了拍侧腰,刚好是aj那块胎记对应方位。
“怎么、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aj嘴唇哆嗦,结巴起来,“我是说、突然、突然就碰上了,还、认出来了……”
aj的反应情理之中,如果他身世再复杂点,也许还会怀疑甘砂认亲是另有所图。天上掉下亲姐姐,aj第一秒就被砸晕了。这是对以往认知的颠覆,意味着过去的真实变成了谎言,谎言背后动机叵测。
甘砂试着建议:“如果你不排斥,我们可以做一个dna鉴定。”看着他似乎动摇,甘砂趁热打铁,大胆推测:“aj,你第一反应不是坚决否定我,也是想过这种可能性的,对不对……”
是的。aj得承认,甘砂温柔起来的确像姐姐般让人想依赖、甚至想像小孩一样撒娇。她第一反应大概会叱骂,但不会真动手,或许最后会妥协。一路相处下来,甘砂虽经常口出恶言,其实不过纸老虎,吓唬吓唬他而已。
这么想着,拥有这样一个姐姐的确让人心动。
甘砂的豆子倒完,这不是一道限时必选题,aj如果不想承认,她总不能强按头。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怎么选择看你。以后不会再提这事,除非你主动来找我说。”
甘砂松开手垂在身侧,转身踩着小门框出的光亮进院子。整个人沐浴在屋角灯的橘光下时,围墙边倚着的一个人影站直了身。
甘砂停步,那人嘴巴动了动,似乎想此地无银,甘砂没等他开口,径自往屋里大步走去。
游征看着她进门,才探身出外面。aj像个弄丢钥匙没法回家的小孩,蹲到地上,脑袋耷拉膝盖上。
脚步声逼近,aj顿了顿,机械抬头,看清来人后表情没再控制,瘪嘴泫然欲泣。
游征不方便下蹲,但居高临下说话太压迫人,还是艰难屈膝。aj见势,立刻站起,把游征也扶好。
“哭啥呢”游征说。
“……我才没哭。”手背却是贴了帖眼角。
“让你捡个大便宜你还哭,别人还没这运气呢。”
aj抽噎一声,“那让给你行不行”
“……我不稀罕。”
甘砂和游征的暧昧关系让aj破涕为笑,话转正题,正经地说:“哥,我顺着这么想,其实觉得我和她长得还是有一小点点像的。”
游征说:“拉倒吧,她可比你好看多了。”
aj笑得更为激动,气差点倒不过来。稍微冷静下来后,又哭丧脸,“可是她那么能打,我这么弱鸡,当她弟弟会很有压力啊……”
游征按了下他脑袋,“你傻不傻,多个姐罩着你不好吗”
“我就是、我就是一时接受不了……”
“你会接受的。”游征笃定地说,“她人不错,要真是弟弟,不会亏待你的。”
“也许吧。”aj仰头望月,谁告诉他想哭就抬头,眼泪都倒流鼻子去,鼻头更酸涩了。
两个心思各异的男人默默欣赏月色。
许久,aj忽然问:“哥,你有兄弟姐妹吗我是亲的那种,堂兄妹不算……”
“有吧。”
游征似乎叹息一声,奇怪的回答也叫aj侧目。游征斜了他一眼,勉强一笑,状似浑不在意地说:“我爸有另外的家庭,我跟他们几乎没有来往。”
“哦……”aj又尴尬地挠挠后脖子,似乎应该说句“抱歉”,但那更怪异了。“我也是一个人长大,我们家里就我一个……”
想起往事,aj轻轻哼了声,像夜深人静时无需忍耐的哽咽,此后再无下文。游征也没在等待,沉湎在属于自己的回忆里。
游征没呆多久便从小门回来,等aj回房后,他才慢慢爬楼。三楼甘砂的房门下还漏着一线亮光,他过去敲门。
笃笃笃――
三下之后,无人应声。
游征下意识低头,那线光亮上果然有两个黑色断点,甘砂走到了门后。他不禁莞尔,说:“我知道你在听,那我就在这说了。”
他没有喊门,而是用仅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本来就是一个温柔的人,低声轻语时更亲昵了。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啪――
那线光亮消失,房间灯熄灭了。
游征愣了下,无奈道:“好吧,你没有担心我。”
等却没有再亮起。
果然还是盲目自信了。游征轻叹,说:“甘砂,你要相信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是准备好对策和退路的,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逍遥。该跑的时候,我一定跑得比谁都快。”
停顿片刻,那边没有动静,意味着甘砂把话听进去了。
他略有松懈,想到接下去的言语,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至于我为什么要去劫金店,我知道你一直很好奇。你以前说过,我不像是为钱铤而走险的人,我现在能告诉你,你猜对了,那笔钱我一分没动,也不打算动。”
不知是否错觉,游征听到门锁转动的细微声响,凝神屏息等候,木门却依旧岿然不动。
他只好继续说完:“至于具体目的――”即使没面对面,内容也难以启齿,他顿了顿,“适当时候我会告诉你,但可能不是现在……”
金属擦碰声响起,尖锐而利索,是甘砂在里头反锁,接着脚步声远去,人离开了门后。
“……”
再多说就成了狡辩,游征抿了抿唇,最后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