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仙芝也是心脏扑通扑通加速,刚才的混乱里跑乱了发型,一缕鬓发散下,她低声喝:“报警你想我们店被起底啊这些人都是地头蛇,惹不得……”
事实证明,计划永远只能是指导方向,尤其遇上对方不按预定套路发牌的――所有人围攻起甘砂,金莉助攻,其他人打辅助。至于白俊飞和戴克,已然成为对方眼中的路人甲。
白俊飞和戴克只能从外围突破,帮甘砂击垮人墙。
上次交手甘砂就领教过金莉刚劲的力道,赤手空拳两人不相上下,但对方不嫌人多胜之不武,招数都往阴狠老辣里钻。乱战中甘砂自然不必与她计较的道义,她顺手撂翻一个虾兵蟹将,趁机夺过那根约莫一米长的钢管,瞬时如虎添翼,双手握紧朝金莉门面直劈而去。
觉到劲风袭来,金莉身形闪动,往旁边跳开避过。只可惜苦了勇猛替补那位,三棱-刀还没刺到,人挨钢管一劈,委顿在地。
再看另一边,戴克拳风有力,主要和一个健硕男人过手,旁边俩护法夹攻;而白俊飞胜在灵巧,在跟聚落镇见过的那对双胞胎周旋。
猛虎难敌群狼,何况还是一群恶狼。甘砂每次应敌都保守预估,她得趁己方精疲力尽前把这狼王擒下。不仅如此,戴克和白俊飞到底是游征的人,她擅自把人带出来,就得完好无损送回去,决不能让狼叼走。
甘砂以一敌多,主要火力集中到金莉身上,留边角料功夫扫开碍事的小喽。金莉觑着她手中钢管,也夺过同伙一根三棱~刀,挥刺而出。霎时间金属撞击的铿锵之声升腾而起,尖锐又凄厉。
三棱~刀刺入肉体前与钢管威力相差不大,甘砂提防那尖利的刀尖,时而矮身,时而转体,一一避过金莉的刀风。但即使防守百无一失,无法转守为攻意味着始终处于被动地位。
甘砂时刻守候逆转时机,越是等待,越是消耗心神,烦躁也一滴滴堆积起来。
不禁想到若是多一个贴身帮手,也许可以迅速拿下。第一反应是那个残腿男人,拄着双拐,朝她痞笑:让你不带上我。
是啊,甘砂是有点遗憾,如若他健全,此时此刻他们该是最佳拍档。她急躁时,他稳住场面;她速攻时,他默契辅助的。不必多一个字预告与解释,一个眼神就能暗示所有,甚至有时连对视也不需要,他只要在她面前矮下身,她都晓得那是心甘情愿给她垫脚,助她跳起攻击。
甘砂敛起心神,握住一个人踢来的飞脚,顺势拖行一段,同时抬脚踹飞身旁扑上来的一人,同时双手力拗前者之脚踝,仿佛听到掰断西芹的清脆声响,那人嚎啕大叫,竟被甘砂卸脱了髋关节。
而她在等候的同时,金莉也在寻找刺刀时机,此时甘砂被二人所困,正是机会!
金莉送刀而出,直指甘砂毫无阻碍的侧腹――
甘砂还捧着那人脱臼的腿,眼角余光发觉黑影袭来,陡然闪身,险险避过那刀,但金莉的同党却倒了大霉。那人的腿被甘砂带动,生生替她受下这一刀。哀嚎再起,三棱=刀没入那人大腿外侧,暗红的液体沿着凹槽流了出来。
甘砂刚想讥讽几句,异变迭起,只见金莉一手背至身后,像要掏什么东西。
不好!
几乎与甘砂的意识同步,金莉从后腰拔出一把乌沉的手枪,擦着皮带单手上膛,枪口瞄准甘砂那一刻,子弹声响。
甘砂撒开手,仰面后倒,双手正想撑地翻身,肩膀一麻,整个人侧摔至地,疼痛沿着一道烧灼痕迹扩散开。钢管也当啷掉地。
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飞过!
血液如章鱼爪子,暗红的触手从肩膀探进了锁骨窝,她闻到了铁锈的腥味。
戴克冲着一人脸面一顿猛拳狂捣,直至对方晕厥倒地。甘砂这边异动吸走他注意力,金莉后背朝向他,是绝佳的偷袭机会。戴克舍下身边即将收尾的残局,身形晃动,跃至金莉身后,想送她一记锁喉杀。
但金莉哪是那么轻易让人得手,戴克胳膊刚伸至半路,枪口转到他眼前,他心头一惊,收手矮身避过,就近溜进吧台后面。
甘砂也寻隙而起,顾不上包扎,捞回钢管朝金莉后背砍杀。
与敌方相比,他们装备简陋如小米加步枪,但目前看来,双方互相讨不到好处。
金莉肩膀吃了报仇性的一棍,麻痹之下怒火中烧,咬牙切齿朝甘砂频频开枪,半点也不吝啬子弹。
甘砂躲进卡座丛里,浅显的迷宫暂时替她挡住枪林弹雨,皮质沙发绽开一个个弹孔,棉絮破露。
发泄式的子弹,弹弹虚发,手&枪自动退膛后,金莉不尽兴地猛扣两下扳机,从后腰摸出弹夹,边装边激将:“躲什么躲,像你男人一样缩头乌龟。”
子弹不长眼,戴克这边不敢以卵击石,蛰伏在她背后伺机而动。吧台有一扇地柜门来不及关上,格子架里码得整整齐齐的酒瓶让他双眼一亮。
戴克侧头冲着耳麦沉声说:“甘砂,甘砂,听见了吗”
甘砂已经摸到卡座丛边缘,再往外便是“红厂”大门口,情势所迫,她只能往外,好歹天宽地阔,再不济也能任她撒腿狂跑,不至于落成瓮中鳖。
金莉觉察到边缘动静,夸张地耸动受伤那边肩膀,枪口跟上阴恻恻的目光,一齐往不寻常地带瞄准。“想跑,没那么容易。再让你溜一次我金字倒着――”
玎ヒ簧。
一只啤酒瓶在金莉脑袋上碎裂,暗红液体浇她一脑袋,像极了兑了泪水的鲜血。
也是此时,甘砂借着戴克的掩护溜出门外。
“贱人!”金莉往酒瓶抛来的方向憎恨瞪了一眼,然而哪有偷袭者的影子,戴克早已缩进吧台后。
金莉确认性按了按伤口,血液和疼痛让她清醒,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先舍下这不起眼的小喽,往甘砂消失的门口提枪追去。
也是头晕脑胀,金莉一时糊涂和心急,跨出门槛前忘记确认埋伏,半边身体刚暴露在门口,甘砂的连环腿直击胸膛,一步步把她逼向停车坪――
倏然间强光扫过,一辆suv车头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金莉被甘砂踹飞,砸到引擎盖上。
车头灯熄灭,甘砂视觉恢复后,看清驾驶座的人,那头醒目的奶奶灰深深扎进她眼底。
甘砂冲耳麦喊:“戴克,小白。鱼太大,线要断,赶紧走。”
金莉趁机爬上车顶盖,意欲翻下车尾逃窜。就在此时,suv忽然朝她撞来,甘砂扶着引擎盖刚要跳上去,蓝雪峰在里头猛踩油门,飞飚而出的汽车把甘砂铲上车头,手肘将前挡风玻璃的砸出放射性裂纹,蜘蛛网一样可怖,蒙住司机大半视线,整辆车跟着震了震。金莉也讨不到好处,直接狗啃屎摔到车尾后。
甘砂无心多虑,爬上车顶盖沿着金莉的预想撤退路线跳下车尾,趁着她虚弱之际,在旁边一辆车屁股边追上她。甘砂钳住她挥来的手腕,反剪之后,一字腿直劈她肩头,将她踩压到尾箱盖上。
胜利的咒骂还没出口,光亮扫来,胎噪声响起,蓝雪峰的suv正斜着倒退要碾压上她们――
另外两道大灯光交错射来,震天巨响后,一部红色mini将suv的屁股顶了出去,两辆车的震动似乎让周围水泥地也颤动起来。
mini身形稍矮,车头灯坏了一盏,suv的保险杠摇摇欲坠。不过瘾似的,mini稍稍回头,立马又撅了一把老虎屁股。
车窗降下,副驾驶座上露出aj兴奋又紧张的脸,冲甘砂招呼:“姐,快上车,快!”
甘砂扭着金莉往mini那边送,aj探手后捞给她开门。甘砂用脚把门格开,推人进去后自己也上了车。
aj体贴送上几根塑料扎带,甘砂边束住金莉手脚边通过耳麦给戴克他们汇报撤退动态。等一切收拾妥当,游征的车也开离了“红厂”。
甘砂强忍一身痛楚,开始打量起驾驶座上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医用口罩严密掩住他的嘴鼻,第一眼让人想到重症感冒病人,衣着虽是白日那套,但却煞有介事地包了一块黑底白骷髅头巾,一丝不苟把头发都收起来,看上去匪气又嘻哈。
男人的声音隔着口罩传来,低沉又不失冷酷,嘲讽道:“哟嚯,还没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