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却道:文彤可是文皇后的堂兄,文彤的女儿,自然是文皇后的娘家侄女了,文皇后这是想做什么
文皇后又看向神情冷清的赵舒,微微一笑,道:“阿舒贵为亲王,除了王妃,还得有两位侧妃,不如本宫做主——”
赵舒忽然咳嗽了起来,他迅速拿出一方雪白锦帕捂住了嘴,可是在场众人还是看到雪白锦帕上殷红的血痕渗了出来。
在场的六个女孩子都愣在了那里,呆呆地看着身子羸弱脸色苍白的福王整个人委顿在宝椅上,剧烈地咳嗽着,锦帕上血痕越来越深。
连贵妃当下起身扑了过去,声音中已经带了哭声:“阿舒——”
赵序起身扶住了赵舒,大声道:“召太医!”
文皇后:“......”
她藏在真红大袖衫中的手指紧攥成拳,然后又松开,这时候她的脸上已经酝酿出了担忧、关怀和持重混合在一起的表情,吩咐女官:“快去召太医!”
导引素梨和秦臻所在的这一队贵女的小太监刚引着人穿过白石广场,走到了停放马车之处,迎面便遇到了紫宸殿秉笔太监秦霁,忙陪笑行礼:“小的见过秦大伴!”
秦霁虽然年轻,却是在泰和帝面前得宠的大太监,宫里的小太监们都尊称他为“秦大伴”。
秦霁今日穿着大红纱袍,腰围玉带,愈发显得肌肤雪白,容貌昳丽。
他的视线滑过素梨,摆了摆手,淡淡道:“在这里可以散开了!”
小太监不敢怠慢,忙让六位贵女各自回自己的车轿上去。
素梨和秦臻正要走,却被秦霁拦住了。
秦霁笑容和气,先给素梨和秦臻行了个礼,然后指着水边的一株柳树道:“两位秦姑娘,福王府的马车在那边柳树旁,距离有些远,咱家陪两位秦姑娘过去吧!”
素梨知道秦霁曾试图通过秦老太买自己回家侍候,因此一见到秦霁,就立刻提高了警惕。
她顺着秦霁的指示看了过去,见阿喜正和两个王府亲卫立在那里,确定那辆马车正是赵舒让人准备的青绸檀香车,便点了点头,道:“多谢!”
秦霁笑容很是亲切,陪着素梨和秦臻往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和素梨搭话:“秦姑娘,有一句话叫‘冤家宜解不宜结’,您认可么”
素梨闻言看向秦霁,正好与秦霁四目相对。
她从秦霁眼中看出了求和之意,当下笑了,道:“我很认可这句话,与人为善多好,何必要损人不利己。”
得了素梨这句话,秦霁一直悬着的那颗心这才放了下来——福王虽然身子羸弱,却是泰和帝的宠儿,手中势力深不可测,他也不愿意得罪福王未来的王妃。
秦霁彬彬有礼把素梨和秦臻送到了马车处,亲自服侍素梨和秦臻上了马车,目送阿喜扈卫着马车缓缓而去,这才转身离开了。
素梨怕出什么意外,因此没在外面耽搁,直接和秦臻一起乘了马车回了皇庄。
她陪着秦臻去见了秦夫人,又陪着秦家母女说了会儿话,这才告辞离开了。
当天晚上赵舒没有回来。
早上素梨妆扮罢,因为担心赵舒,她无心做事,便拿了本书坐在窗前榻上,有一页没一页胡乱翻看着,看了半日,也不知道这本书到底是什么书。
正在素梨心乱如麻之际,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看向窗外,却见是阿保急急赶了过来,忙招手道:“阿保,我在这里!”
阿保走得甚急,当下便跑到了窗前,脸通红,额头上汗迹明显:“秦姑娘,宫里传旨的太监已经到了,您和王爷的婚期已经定了下来,就在五月初六!”
素梨如在梦中,呆呆地看着阿保,过了一会儿方道:“怎么这么急”
阿保笑容灿烂,先抬手用衣袖抹了一把汗,然后道:“陛下有旨,让您在皇庄发嫁,为了不耽误秦大人公务,便吩咐让婚期尽量提前!”
素梨顾不得别的,忙又问道:“阿舒呢你们王爷呢”
阿保笑了:“我们王爷还在金明池行宫伴驾,估计明日才回来。”
素梨这时候渐渐有了些真实感,笑着吩咐解颐:“解颐,拿一个你绣的荷包送给阿保。”
她早发现阿保喜欢解颐,而解颐也喜欢阿保,因此有心撮合这对小儿女。
阿保闻言,脸更红了,眼睛亮晶晶只顾往窗子里看。
解颐拿着一个精致的藕荷色荷包走了过来,笑吟吟递给了阿保:“这是我自己一针针绣的,若是丢了,我只管找你!”
阿保欢喜地接了过来,掏出里面的银锞子还给了解颐,却珍而重之地把荷包塞进了自己的袖袋里:“银锞子你拿着买糖吃吧,我只要荷包!”
解颐大大方方接过银锞子,笑道:“我不谢你,我只谢我们姑娘!”
阿保看着解颐只顾笑,待回过神来,忙给素梨行了个礼,这才告辞而去。
傍晚时分素梨正在作坊里,王四儿从外面回来了。
王四儿个子长得很快,如今比素梨还高了。
他和素梨说了收购蔷薇花的情形:“......白蔷薇花总共收购了一千斤,浅粉蔷薇花收购了一千五百斤,最多的是玫红蔷薇花,总共收购了一千八百斤......”
素梨和王四儿对过帐,端了盏薄荷蜂蜜茶给他,待四儿喝了茶,这才又问他:“四儿,你去见过买卖土地的经纪没有”
王四儿点了点头:“我见了好几个,只是如今京城四周都没有超过一百亩的整块土地要卖,我预备过几日再去尉氏县看看。”
素梨点了点头,道:“像蔷薇玫瑰月季这样的花到处都是,有些花却还是罕见,咱们得自己大量种植,买地这件事一定得抓紧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四儿忽然道:“姐姐,我去谈生意的时候,在运河码头那边的金家酒楼里遇到秦四姐了。”
素梨浑不在意道:“理她呢!”
像秦四姐这样的人,素梨曾经恨之入骨,可是如今秦四姐已经把她自己一步步给作死了,素梨提都懒得提她了。
王四儿吞吞吐吐道:“姐姐,秦四姐如今在酒楼里做了娼妓,专门陪酒楼的客人......”
他在运河码头的金家酒楼请祥符县几个有名的土地经纪吃酒,有两个抱了琵琶弹唱的娼妓进了雅间伺候。
王四儿年纪小,又得了素梨的叮嘱,因此不耐烦地挥手让这两个娼妓出去。
谁知一个红衣绿裙搽了满脸粉的娼妓忽然跪下抱住了王四儿的腿:“四儿,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王四儿定睛一看,这才认出是秦四姐,心中一惊——秦四姐何时沦落风尘了
他素来机警,虽然认出了秦四姐,却装作没认出来,喊了跑堂的过来:“我们要谈事情,不要粉-头侍候,把她们都撵出去!”
离开酒楼时,王四儿给了跑堂的二钱银子,悄悄打听秦四姐的情形,这才得知秦四姐的娘秦老太一病死了,她无处存身,只得投奔她三姐,谁知却与她三姐夫勾搭上了,被她三姐偷卖给了在京郊运河码头开私窠子的无赖刘二做了私娼,如今日日在酒楼里弹唱拉客。
素梨听了,心里既欢喜,又有些怅然。
过了一会儿方道:“四儿,这件事你以后忘了吧,不要再提起了。”
四儿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姐姐,你放心,我晓的。”
他又道:“这世上的事,就该‘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若都像戏词里唱的‘修桥铺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那还有什么公道就让秦四姐烂在私窠子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合为一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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