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鬼一事的真相浮出水面, 只是某位女装大佬最近沉迷小裙子,却不敢在室友面前穿, 只好大半夜穿着小裙子来小树林过把瘾。
许开升一想到白裙子开口时那一把粗犷的嗓音, 他就脑仁疼, 这可能将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噩梦。
杜行帅的情况和他差不多,俩人第二天有气无力来上课, 整整一个上午都没精打采。
“话说回来, 五一学校组织我们去春游来着,就上次校庆我们得了第一, 校方出资赞助啊。”许开升忽然想到这件事, 打起精神, “酌哥,大佬, 你们去不去”
“我不去。”周厌语说, “有点事要回老家一趟。”
谢酌看了看她,慢吞吞说:“那我也不去了。”
“别啊,”许开升声情并茂,“酌哥, 你想,春游啊, 古往今来多少诗人为了春游而作诗啊!什么天街小雨润如酥……”
“语文不好就不要乱用诗词。”周厌语说。
许开升不依不饶, 改去摇晃着谢酌桌子:“酌哥你真不去真不去”
“不去。”谢酌懒洋洋说,抬脚就从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老实点。”
许开升只好改去晃周厌语桌子:“大佬, 春游,考虑一下嘛!一下下嘛!”
“说人话。”周厌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女装大佬难不成还会传染么”
杜行帅哈哈大笑。
许开升立刻坐直身体,言简意赅:“春游!大佬!去!”
“不去。”周厌语低头削铅笔,“我外婆手受伤了,我要回去看看。”
许开升终于老实了。
谢酌趴在桌子上瞄她,难得的一句骚话也没说。
周厌语削好铅笔,看他:“看什么”
“看我女朋友,好看。”谢酌拖长强调懒懒说,“削铅笔的样子也好看,怎么这么好看”
周厌语:“……”
要不是已经削完了铅笔,她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刀削了。
“女朋友,男朋友五一孤苦无依啊。”谢酌歪着头,装可怜,“女朋友要不要考虑一下,揣着男朋友一起回老家”
见家长
周厌语揪了把他长长的眼睫毛:“你想得美。”
“啧。”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谢酌抓住她的手,继续下套:“男朋友特别乖,特别懂事,绝对不会乱跑。”
“谁管你乱跑不乱跑”周厌语挣了挣,没挣开,索性随他去。
“真不带我去我保证不乱跑,就想跟你待一块儿。”谢酌凑过去,“而且我这么好看,路上累的时候你还可以看看我这张脸放松一下。”
这人好生无耻。
周厌语欲言又止。
谢酌眨了眨眼。
周厌语撇开脸,被他看得呼吸错乱一瞬。
于是没能第一时间说出拒绝的话。
谢酌阴谋得逞:“周小船你默认了,我先订个票,高铁还是飞机”
周厌语默默无言,美色误人。
五一前一天傍晚,周厌语拎着简单的行李往校门口走,准备回家,远远的,她看见校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她顿足,伫立良久,是在确认门口那人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余安楠回头,她穿得格外随意,头发在脑后扎成低马尾,乍一看,很有几分女大学生的味道。
周厌语紧了紧手,脸上抑制不住浮现欣喜,快步跑了过去。
“妈!”她停下,“你回来了”
余安楠打量着她,敷衍地嗯了声。
周厌语问:“你怎么会回来……是去外婆家吗”
余安楠看她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就带这么点东西”
周厌语只背着一个书包,书包里装着几套试卷,手里拎着个袋子,里面装着两件换洗衣物,其他的就没了。
余安楠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随即恢复如初,抬脚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子。
周厌语看着那辆车,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她不能和谢酌一起去老家了。
想到余安楠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周厌语的心又缓缓提了起来,她没想到余安楠会过来接她回老家。
路上,周厌语试着找话题,余安楠不怎么搭话,几次下来,周厌语端着的笑脸也绷不住了。
她垮下肩膀,靠着椅子,安安静静的,不再多话。
之后她给谢酌发了条信息,把目前的事告诉了他,谢酌没有立刻回复她,或许有什么事耽误了。
周厌语握着手机沉默地等着,直到快下车的时候,谢酌才给她回了一个电话,幸好是静音,手机没发出声音。
周厌语下意识抬头看了下后视镜,发现余安楠压根没看她,心情有些复杂,摁断通话,发短信。
谢酌很快回了一条,他说他临时有事要转道去x市,不能去她那儿了。
周厌语捏着手机,看了眼余安楠冰冷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下车没注意,头撞到车门,余安楠站在车外看她,皱眉。
“你怎么还这么冒失”听着颇有几分责备的意思。
周厌语怔怔,余安楠很久没用这种带着人气儿的口吻和她说话了。
“妈,你……”
余安楠像是突然回过神,停住走过去的脚步,硬生生半路转过去,再次恢复以往的模样。
迟芒比周厌语先到,看见周厌语进门,她蹦了起来,嘻嘻笑着跑到她身边,甜甜地喊:“姐!”
顺手给她肩膀上的书包捋了下来,又乖巧地冲余安楠喊:“姨姨!”
余安楠淡淡地嗯了声,便抬脚朝客厅走。
迟芒小声说:“姨还是那样哦。”
周厌语没什么精神地点点头。
两人去了客厅。
外婆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女孩,一个男孩,最小的男孩七八岁的时候就走了了,老人家就再没生过孩子。
余安楠是大姐,迟芒母亲是二姐,两姐妹关系从小就好,连带着生下的孩子也常常来往。
外婆正在和余安楠说话,抬眼见着周厌语,高兴地一咧嘴角,招了招手。
“小语,过来,外婆看看。”
周厌语乖乖走过去。
外婆说:“长高了,也白了,就是怎么还这么瘦呢平时是不是吃的不好”
说着看向余安楠,责备:“你说你总是忙着生意,天天在海上漂,把小语一个人扔家里,也没个人照顾她,你这妈当的算什么!”
余安楠没什么情绪地说:“她大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周厌语眼里的光一瞬暗了下去。
迟芒瞧见了,赶紧上前岔开话题:“外婆,表姐今天是特地来看你的呀。”
周厌语也跟着说:“外婆,你的手怎么样了平时会疼吗”
外婆摆摆手:“不碍事,唉,你们姐妹俩先去屋里歇着,一路过来肯定累了……芒芒,冰箱里的水果吃了吗”
“还剩好多。”
“端去给小语吃,我和你姨还有话说。”
周厌语看了看纹丝不动的余安楠,被迟芒牵着袖子牵走了。
进了屋,迟芒担心地摸了摸她脑袋:“姐,你真的没问题吗”
周厌语摇头:“没事,小姨没来”
“估计有什么事,明天才能到……咱们出去转转吧这么久都没来了哦。”
周厌语往床上一趴,这间房是余安楠小时候住的,来之前外公外婆已经收拾好了。
迟芒也跟着趴上去,姐妹两脸对脸。
周厌语忽然开口:“芒芒,你谈过恋爱么”
迟芒一愣,乖巧地摇摇头:“没有,我才高一,不过我朋友谈过,姐,你……谈恋爱了”
周厌语闷闷点头。
“可是你看起来怎么不高兴呀”迟芒板起小脸,“是不是你男朋友欺负你啦我替你揍他!”
周厌语掐了把她的脸,好笑:“你打不过他,连我都打不过他,他也没惹我不高兴。”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呀”迟芒眨眨眼,浅色的眼珠子天生带着湿润,水灵灵的,可爱极了。
周厌语翻身,面对天花板,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只是觉得,”她踟蹰着,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嗯什么事呀”迟芒问。
“应该是不太好的事。”
周厌语摸了摸胸口,沉闷压得她喘不过气,从她上了余安楠的车之后,她就感觉离什么越来越远了,但她抓不着那种感觉,只能任由自己沉下去。
迟芒拍了拍她肩膀:“没关系,姐,有什么事来找我,虽然我没有你聪明,但是我很能打呀!要是有人惹你不高兴了,我替你揍回去!”
小丫头一副认真得不行的样子,明明长了张小可爱的脸,偏偏性格和可爱二字天差地别。
周厌语忍俊不禁,暂时压下心口的郁闷。
晚上她和迟芒一张床,余安楠睡迟芒母亲小时候住的那间房。
周厌语做了个梦,梦见她大晚上的去浴室照镜子,镜子里的她从面无表情慢慢变成泪流满面。
无声的哭泣反而比歇斯底里更令人战栗,周厌语在梦里都能感受到那种令人窒息的心悸。
然后镜子骤然碎裂,碎片噼里啪啦飞溅到半空,她感觉她的脸上也湿了,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浴室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梦里空寂,漫无边际的黑暗逐渐吞噬了她。
周厌语猛然醒来,大口喘着粗气,肺里一阵一阵的冰冷。
太真实了。
她按着胸口,心脏急促地跳动,震得她手心发麻。
窗帘被拉上了,只有些许月光从缝隙洒下,她半张脸沾着月光,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像是哭又像是笑。
-
一整天,谢酌的手机都是关机,周厌语想到梦里的场景,愈发焦躁。
外婆的手受了伤,没办法洗头发,余安楠便脱了外套,放好水,亲自替母亲洗头发。
余安楠搓了满手的泡泡,周厌语拿着湿毛巾沾着水往外婆头发上浇,迟芒扒着门框偷看。
外婆是指名要余安楠和周厌语一块儿替她洗头,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说。
迟芒看了会儿,乖乖地走了。
洗完头,余安楠又拿着干毛巾替母亲擦头发,周厌语找到吹风机,插上。
外婆忽然说:“枟桉走了三年了吧”
余安楠擦头发的手一顿,毛巾险些掉了下去,周厌语手抖了下,吹风机插头不小心被拽掉。</p>
“你们母女俩反应都一模一样,”外婆问,“还放不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