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的, 女孩的哭声和尖叫声便显得格外明显, 也格外瘆人起来。
闻辛虽是独居, 没有什么丫鬟健妇相伴, 但天鹤大师也不可能真把她往后山一丢就不管了。虽说好端端的, 不会有人来伤害浔阳侯的幼女,但总要以防万一。前寺通向闻辛院子的路是唯一的, 两边是一排僧舍,安排了那些夜晚浅眠的僧人住下,也算是一种看守保护。
闻辛这一哭叫, 这僧舍里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嘈杂的人声、碰撞声、赶路声也陆陆续续在安静的山林中响起。
系统愣了愣, 对闻辛道:“要这么大动静么”
闻辛没回答,只道:“你可以开始演了。”
闻辛将这事留到晚上发作, 一来是给这不知真假的药一个发作的时间, 二来就是要将事情闹大。事情闹大了, 背后的人反倒不好静悄悄地解决。当然,这里边还有点个人理由, 她最近实在很乖, 许久没有看到老和尚焦虑烦恼的样子, 有些不习惯。
闻辛惊起了半座山的人,天鹤大师自然也急匆匆地赶来,一打开院门,便看见闻小姐抱着她的狗哭的正伤心,那狗浑身抽搐, 时不时低低哀嚎,好像要死了一般。
天鹤大师的身后跟着殷南宋和他的长随。先前闻辛说殷南宋是邻居不过是玩笑话,不管是出于避嫌还是别的缘故,殷南宋的院子和闻辛的院子都有好些距离。可白云寺的后山里统共就住了这两位贵人,远也远不到哪里去。在闻辛刻意的扰人清梦之下,殷南宋也没听而不闻,还是跟着天鹤大师一同来慰问一番。
门一推开,闻辛便睁着朦胧泪眼看去,她看到殷南宋,双眼一瞪,便抱着一头大狗冲了上去,也不知一个女孩是怎么练出这么大的力气来的。
闻辛一手抱着狗,一手指着殷南宋,对天鹤大师道:“师傅,他要毒死我的狗!”
她怀里的狗适时抽搐了几下,跟着卖可怜一样哀嚎了几声。
天鹤大师本是忧心忡忡地赶来,看到闻辛红了一圈的眼眶,眼皮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到底是养了快十年的丫头,她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吗
闻辛从小到大便没少哭,可真正委屈难过的时候,向来是一滴泪都不流的,也不知这倔强的性子是像了谁。
闻辛将狗放到天鹤大师怀里,道:“师傅,你快看看我的狗,别让这小子毒死了,我的狗就是吃了他送的糕点才成这样的。倘若我的狗有事,我就,我就让他的长随把这些糕点通通吃下去!”
闻辛蛮不讲理地撒着泼,睁着红肿的眼睛怒视殷南宋二人。
殷南宋神情微怔,面色发白,像是听见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一样。他的仆从则是又有些趾高气扬又有些瑟缩,两种心态在他身上融合到了一块去,比起下毒的知情人,倒更像是对眼下这事一窍不通,但深信自己有所倚仗,只怕闻辛蛮不讲理非要拿他抵命的模样。
但这些已经和闻辛没关系了,她自认做到这步已是仁至义尽,这位天潢贵胄能领受多少,又能感觉明白几分,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天鹤大师看了她一眼,抱好了她的狗,带走了殷南宋,说要去处理此事,让闻辛不准出门,变相关了她的禁闭。可谁都知道,若不是遛狗,闻小姐本就不是个爱出门的人。
闻辛关上门,听着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她做这件事情,自然不是十全十美,却也有自己考量。系统的话,她并不是全信的,但这件事闹闹也无妨,毕竟她指责的,仅仅是殷南宋害了她的狗。
谁会相信一条狗也会演戏
就算糕点里没有毒,就算糕点里的东西不是立时发作的毒,可她的狗吃了就是有反应,总不能怪到她头上来。
而闻辛也考虑过了,即使殷南宋能力有限,连她随口喊出的罪名都洗脱不掉,不过是毒了一条狗罢了,这狗还没死,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只不过闻辛在旁看着,这位殷家子弟想来不至于如此无能。至于糕点本是送给闻辛的这点就不用提了,闻辛自己一口咬定他是刻意毒狗,还在半夜里喊开,其他人还能篡改她的话不成
其他人想害这殷公子,她没兴趣,想借她害他,却是万万不能。用她名头需要的费用,他们可花不起。
闻辛慢慢换了寝衫,躺到床上去。其实将事情闹成这样,她还想过一种结局,兴许系统就借这个机会跟殷南宋跑了。虽然系统没有多说,闻辛还是能感觉出来系统对殷南宋的特别。
如果是这样的话……</p>
如果是这样的话,给他就是了,一个古里古怪的系统罢了,它不要她,她就也不要它便是。看它这么油腔滑调,说不定就讨了殷南宋喜欢,小玉和它共用一个身体,倒也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