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火已归
文/沐清雨
经过为期一周的调查, 根据医患双方提交的材料、陈述、答辩及提问,
专家组综合分析认为,患者在住院及手术期间,医院救治及时全面,符合诊疗常规,不存在医疗过失。主刀左欲非全力施救,亦尽了身为医生的职责。患者抢救无效死亡,
与医疗行为无关。
精神科主任,心理学家桑桎对左欲非进行了心理辅导,以确保他并没有留下心理创伤。通过心理评估后, 院方恢复了左欲非的工作。但他依然因此错过了职称评级,
与副主任医师失之交臂。而他因正视自己的病,没有马上上手术台。
患方却不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们情绪极为激动, 竟然砸扁了左欲非的车前盖, 连挡风玻璃也给砸碎了。如果不是柴宇正好送赤小豆到医院来找俞火,
恰好赶上患方围堵了同样值夜班的左欲非, 他险些被患方打了。最后还是柴宇亮出了警察身份,劝走了患方。
赤小豆气坏了。最近她陪左欲非找病因才知道,过去两年他并没有发病过,
而他因为担心拿不稳手术刀,平时其实是很自律和谨慎的,根本不可能影响工作。要不是出了这次纠纷, 他既不会错过评级,或者还一辈子都不会发病。
她骂了左欲非几句后,
有心追上去再骂患方一顿,被柴宇拦住。他说:“医院不是有调解委员会么,让他们去处理。你这样冲上去,只会激化矛盾,于解决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
赤小豆气的肝疼:“他们要是肯接受调解就不会这样了。你刚刚也看见了,他们居然让个年近八十的老太太打前锋,明摆着是有预谋的。吃定了院方拿个老太太没撤!”她说着撸袖子,“让我去撕了他们!”
柴宇把她拽回来,“姑奶奶,这不是你的养生馆,你是馆长你说了算。这是医院,他是大夫,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他考虑考虑好吗?”
左欲非从办公室追出来,恰好看见柴宇拽着赤小豆的手,听见她说:“你说的有道理,听你的。”
柴宇松开手,问她:“需要我等你吗?”
“不用了。”赤小豆瞥了眸色很沉的左欲非一眼,“一会我去找俞小九。”
柴宇点头:“那行,你自己小心。”
左欲非在这时就刚刚他为自己解围的事向他郑重道谢。
柴宇无所谓地说:“举手之劳。”然后屈指敲了赤小豆脑门一下:“遇事别那么冲动。我走了。”然后朝左欲非一颔首,转身走人。
等柴宇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左欲非一把把赤小豆扯进了办公室。
赤小豆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嗷了一声。
拐角处的柴宇五官敏锐,把她那一声叫听了个清清楚楚,走进电梯时,他失笑。
本以为这起医患纠纷还会持续一段时间。结果转机居然就出现在那个左欲非值班的晚上。当时柴宇走后,左欲非把赤小豆拉进了他办公室,咬牙切齿地说:“怎么,这么快就有新欢了?还是个警察。赤小豆,你可以啊!”
赤小豆两手都被他控着,她边挣扎边不示弱地回敬:“我当然可以了!你以为小姐姐我没人要是吧?左欲非我告诉你,老娘睡你就图一乐,别指望我对你负责。”
“你这个女人真的是……”左欲非被她气疯了,话还没说完已经把她抵在门上,直接吻了下来,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赤小豆当然不肯乖乖就范,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了他一口。
血腥味顿时涌上来,左欲非却不管不顾,一只手把她两手控住,一手捏住她下巴,继续吻她。
赤小豆用力挣扎。
左欲非死活不松手,更不肯松口。
两人撕扯间,有人在门外急喊:“欲非,有急诊!”
听出是同事的声音,左欲非动作一顿。
赤小豆趁机挣脱,一脚踢出去。
左欲非险些被踢中要害,他低喝:“你疯啦,想让我断子绝孙啊?”
赤小豆抬手就要扇过来。
左欲非在半空中截住她手腕:“还要打我?”他忍了半秒,又忽然笑了:“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话音未落,他一低头,快速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下。
赤小豆反击前,他已松手,拉开了办公室的门,问外面的同事:“怎么回事?”
同事看见他一怔,“你的嘴……”
左欲非抬手抹了下嘴角,看到指腹上的点点血迹,“没事。”然后又说:“先说说患者的情况。”
同事才说:“120送来的患者,突发脑出血,不马上手术,可能会成为植物人。但家属在外地,没人给他签字……”
左欲非脚步更快了,他冷静地说:“马上准备手术。”
“可万一……”同事迟疑。
“启动应急处置方案。”左欲非斩钉截铁:“出了问题,责任我担。”
所谓应急处置方案,是针对抢救危重患者,在无家属签字情况下,实施的医疗措施。而紧急处置权既是医生的权力,也是医生的义务。遇到这种紧急情况,医生应该也必须采取对应的“先抢救”措施。
问题是,抢救过来倒是皆大欢喜,万一没抢救过来,患方往往会把责任推给院方,或是医生身上。尽管法律明确规定,只要在诊疗过程中无失职、不当行业或医疗事故,抢救的后果无须医生个人承担。医生们还是被医闹们吓怕了,以至于在实际操作过程中,还是会有医生有种种顾虑,或是不自信,不敢使用紧急处置权。
左欲非却在自身的医患纠纷还没得到妥善处理时,果断处置,把患者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术后,患者转危为安。家属从外地赶来,无以表达感激之情,非要给他跪下,惊得左欲非也要跪对方了。最后,家属送了一面大大的锦旗,赞颂左欲非的仁心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