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溪则一边给祁彧掖着被子,一边道:“你们也算是经历过风雨了,要懂得珍惜彼此,等你这次恢复了,妈妈想办法给你弄去北京上学怎么样?”
祁彧蹙眉:“妈,你怎么了?”
孟溪则顿了顿:“你要是还想念军校也不是不行,但得想清楚,以后跟悠悠相处的时间就少了,年纪轻轻就得两地分居,不觉得孤单吗?”
祁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身上的伤都被吓的不疼了。
“你这是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孟溪则面露宠溺:“瞧你说的,妈妈什么时候拒绝了,我儿子是好样的,你值得获得所有你想要的东西,包括妈妈的祝福。”
祁彧把目光转向祁厉泓,想要从他爸的神情里打探出点什么。
他昏迷的这些天一定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不然他妈不可能性情大变。
可祁厉泓一直低着头,绷着脸,整个人僵硬的就像一座雕塑。
祁彧只能收回目光:“谢谢...妈。”
孟溪则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点邮件需要处理。”
说罢,孟溪则也不留恋,绕开祁厉泓,带着助理径直出了病房,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才还跟祁彧软声软语的说话,一转身的功夫,就已经是一脸冰冷,一丝笑意都不见了。
等她出了门,祁厉泓伸手狠狠的揉了揉脸,叹息了一声。
整个屋子里就只有他和祁彧两个人,气氛格外尴尬。
祁彧拿过一边的温水杯,慢慢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感觉口腔和喉咙被滋润后,他缓声问:“我能知道最近出了什么事吗,我妈她怎么了?”
祁厉泓拉了把椅子,坐在祁彧身边,胳膊肘搭在大腿上,抓了抓头发。
“没事。”
祁彧静静看了他片刻,猜测道:“和你有关?她是怪你没有派人跟我一起去吗?”
祁厉泓摇了摇头,苦笑道:“算了,别说你妈了,你没事就好。”
祁彧想了一会儿,又问:“季悠时不时被约谈好几次了?她那里有什么麻烦吗?”
他还记得季悠最后朝赵一牛开了一枪,这一枪有愤怒,还有报仇的快意。
祁厉泓平静的解释:“她没事,正当防卫,赵一牛死了,三个被你打伤的人贩子被抓,两个钻了树林跑了,饿了几天实在不行又跑出来自首了,就一个叫葛芳的暂时没消息。”
祁彧放下了心:“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祁厉泓又道:“因为赵一牛假死这件事,季悠她妈妈的案子又被翻了出来,现在警方怀疑那家化工厂有问题,但暂时还没调查出结果,不过根据几个人贩子的证词,秦川岭南一带有个不小的人口贩卖网络,目前正在追踪。”
祁彧打量着祁厉泓,笑着道:“这不都是好消息吗,你为什么这么沮丧?”
祁厉泓直起身子,手在大腿上摩擦了两下。
他犹豫了片刻,突然问道:“你当时,为什么放任葛芳跑掉?”
祁彧一愣,皱着眉:“我没时间,他们说赵一牛去杀季悠了。”
祁厉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啊,也就是说那时候你知道季悠有生命危险,但是那个孩子暂时可能没事。”
祁彧隐约觉得他爸的状态有点不对,反问道:“孩子还没找回来吗?”
祁厉泓摇摇头:“没呢,估计还在葛芳手里,但警方已经承诺宽大处理了,只要她把孩子交出来。”
祁彧低着头,“嗯”了一声。
祁厉泓看了看儿子年轻的脸,轻声道:“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当时季悠和孩子都有危险,你会怎么办?”
祁彧抬起眸,轻咳了一声:“你这是瞎聊天呢还是例行问询?”
祁厉泓不仅是他父亲,还是他的上n级领导,他当时不顾劝阻离开岗位,是算触犯了纪律的。
祁厉泓眨眨肿起一圈的眼睛:“瞎聊天。”
“我不是已经选择了?”
“这不算,你当时知道季悠危在旦夕,肯定要去救最紧急的那个,小孩还有机会营救。”
“是吧,事后怎么解释都能说得通。”祁彧轻笑,继而缓缓道,“但事实上,当时在现场,我根本没精力想清楚,身体就已经奔着季悠的方向去了,我承认自己没那么伟大,而且手脚根本就不受控制,就像有了肌肉记忆一样。”
祁厉泓攥紧了拳头,苦笑:“你倒是坦诚。”
“当然如果这个孩子真出了事,季悠肯定愧疚,但她又不会表现出来,她怕我多想。”祁彧的眼神温柔了许多,“我其实没什么可多想的,反正又不能回到过去,但哪怕回去了,我还是会这么做。”
祁厉泓脸上的肌肉跳了跳,眼角已经带上了岁月的纹路。
他叹息一声,喃喃道:“不一样,还是不一样,等两个人都站在你面前,那种最直观的刺激,你就没办法做选择了。”
祁彧的目光突然变得有点锐利,他盯着祁厉泓,心里隐约有些猜测。
孟溪则态度的巨大转变,还有祁厉泓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反复回想两个人的曾经。
他们虽然一如既往的视对方如空气,但孟溪则就好像旗开得胜的高傲孔雀,而祁厉泓...说句不好听的,就跟落败的公鸡似的。
祁彧犹疑道:“你是不是真做过对不起妈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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