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准见他喜形于色的一副模样,不由失笑,“那你先去寻他,莫要他自己独个把肉都吃光了。”
话未说完,却见张鸣山已经喜冲冲大步去远了。李淮准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摇头,返回自己寝房更衣后,顺着阁楼外梯,去往三楼的书房。
李淮准推开书房门进去的同时,一抹身影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并关上了书房的门。
来人抬起头,是一张和林安一模一样的脸,但他不是林安,而是林安的孪生兄弟林平,也是李淮准麾下的影卫统领。
李淮准慢慢点燃了书房的落地铜柱灯,“今日如何?”
林平躬身道:“今早两位夫人去过西园,新入府的唐姑娘正好也在,两位夫人言语刁难唐姑娘,后来唐姑娘提起昨夜宿在王爷房里的事情,激怒了二位夫人……”
李淮准被烛火映照的半张脸辨不出喜怒,只听他沉声问道:“然后呢?她是挨打了吧?”
林平摇头,“唐姑娘用王爷的宠爱正盛为由,逼退了二位夫人。”
李淮准静了片刻,忽然冷笑,“这么来看,她的胆子倒是比本王想得还要大些。”
林平恭谨垂头,并未说话,听李淮准问,“后来呢?”
“后来唐姑娘便在唐小姐房中呆着没出来,午膳过后杜先生去给唐小姐医腿,然后唐姑娘随同杜先生一起回了院子,帮杜先生剥了一阵子中药壳,后又由杜先生陪着去了王爷院落的私厨忙碌,一直到申时左右离开。”
李淮准听林平汇报完,命他下去后,暗想,她套消息的速度倒是快,难怪今夜羊肉做熟飘出的香味与平日里天差地别,他就知道不太可能是杜清淼的方子,每次炖羊肉都和熬制汤药一样,怎么可能出来这种引人食指大动的味道……只没想到会是她。
李淮准冷哼一声,她倒是见缝插针、无孔不入,也好,去尝尝能把鸣山勾走了的羊肉,到底香到什么地步。
张鸣山的悬弧之宴设在王爷院落西面的小春亭,林安已给张鸣山和杜清淼都倒了温烫过的绍兴黄酒,两人对饮说说笑笑。
万事俱备,只欠羊肉上桌。
此刻见王爷姗姗来迟终于露面,林安立刻吩咐上肉。方漆托盘井然有序排列,鱼贯而上,将羊肉分在几人面前的长几之上。
肉香满溢,瞬间便勾得人食指大动。刚刚张鸣山等不得,已磨着杜清淼先给他递了一块尝尝,那羊肉入口即化,极为绵烂酥软,只有一块太不过瘾。
所以这久候的羊肉终于上桌,张鸣山立刻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并赞不绝口。
李淮准盯着面前的羊肉却没有动,抬眼瞅着站在一众布菜奴婢最后的那人,却见她手中捧着粟色托盘,上有彩绘陶瓷扁口汤皿,盖着盖子,却有徐徐雾气隐约溢出。
“那是什么?”
小女子道:“回王爷,这乃是用剔除羊肉余下的羊骨头,伴以部分鲜切羊肉和灌洗干净的羊杂诸物,投入汤锅中煮制,然后捞出羊肉和羊杂,切片后在滚开水中氽水,倒入汤碗再加上熬成的羊汤水,搭配嫩绿的葱花,便成了奴婢手上捧着的这锅羊肉汤。”
她抬头望了李淮准一眼,复又低下头,“借用食材,自作主张给诸位大人添个温补暖汤,献丑了。”
吃了羊肉,忽闻还有羊肉汤,张鸣山简直心花怒放,急忙招呼小女子上前给他盛了一碗,汤鲜浓味美,喝下肚去,心满意足。
张鸣山调侃道:“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今年终于吃到了味道极佳的羊肉,还有这锦上添花的羊汤,杜先生,你刚说这羊肉不是你的方子做的,那是何人?今夜是我的悬弧日,酒足饭饱之后,也不能忘了功臣不是,该给谢礼才对。”
杜清淼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边说边看了那捧着彩绘陶瓷扁口汤皿的姑娘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