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准不答,抬手指了指一名骑马护在马车旁的护卫,“下马。”
那护卫一脸莫名,犹在发愣,已被李淮准一把从马上扯下,随后他动作潇洒利落,翻身上马。
张鸣山大惊,“王爷去哪儿!”
李淮准的声音远远传来,被细雨冲淡不少,“你先带唐小姐回王府,不用跟来。”
这怎么行?
但王爷的意思谁敢不听?所以张鸣山立刻吩咐四名得力的护卫跟随王爷,急急嘱咐,“跟上王爷,保护王爷安危不得有误!”
说话间,李淮准已经驰马奔出很远。寒雨朔风扬起他高贵而肃穆的拢风披氅,露出里面玄色描金线云纹箭袖锦袍,显得他极是英武与俊雅。
他表情严肃,薄唇紧抿,眉宇深蹙,似乎极为焦急。他暗想刚刚扫过王府带来的护卫,马匹不少,人员似乎少了几个,应该是步行,而非骑马……半盏茶功夫,都能到了这里,说明鸣山一路也是快行,不曾耽搁,所以他们一行大概应该到了那里,嗯,快马追赶应该来得及。
但今夜有雨,万一他们因为躲雨而绕行,或者因雨漫桥而避行它路又当如何?
李淮准正在思忖时,闻听身后马蹄声近,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四名护卫追了上来。他立刻道:“尔等与本王分头而行,务必在唐姑娘他们抵达北山冰场前,将他们拦住。”
护卫们劝阻,“吾等岂能让王爷孤身涉险?”
李淮准怒道:“本王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
王爷执军甚严,他们素来畏惧王爷绷脸发怒,于是不敢再辩,依令分开。
“找到唐姑娘,点燃示警烟花为信。”
护卫们依令退下,消失在风雨中。
李淮准沿原定路线驰马快行,依照他推算的时辰,如果唐无他们走的是这一路,应该已经被他追上了才是。
难道他们果然避走了他处?
男人端坐马上,细密的雨水染上他宽大的拢风披氅,将原本玄色的披氅颜色,晕染的更加深邃难辨。
雨滴徐徐聚拢在他弧线精致美好的下巴处,将滴未滴。
他忽地蹙眉。不对,雨幕中有淡淡的血腥气徐徐散开,这里之前应该有过打斗。
李淮准战场厮杀,早有经验,这种味道不是破个伤口那么简单,该是死过人,被放过血,才会有这么浓郁的血腥之气散入雨中,即使雨水冲刷,仍能被他嗅到味道,看出端倪。
他已想到什么,周身肌肉紧绷。想来护送唐无的护卫,应该凶多吉少了,此地恐有埋伏,而她……想必也被人挟持了吧?
想到这,胸中忍不住怒意升腾,同时又浮起担忧和懊悔。
雨滴不断滚落在他的拢风披氅上,绵绵密密。他蹙眉抿唇,抬起修长的指缓慢解开系在领口处披氅的锦带。
雨中,尖锐之物破风而来时,李淮准刚好解开披氅,就地一旋,将射来之物用披氅挡落,随后又脚尖在胯.下马身上疾点,随后凌空而起,旋转身形的同时,披氅扬起,只听噼哩噗噜一阵声响过后,无数箭矢落地,而他华贵的拢风披氅也已经零落不堪,甚至坐下马也中了箭,跪在寒凉的石板路面上,哀声嘶鸣。
李淮准侧身滑步于马腹之后,借着掩护,将联络信物迎空点燃,即使雨幕如织,那花火还是在空中绽放出了极美的形状,引人注目。
借这个机会,李淮准急速离开伤马,飞掠到一旁的酒肆檐下小避,恰在此时,却听一个细软娇嫩的嗓子压低声音叫他,“王爷,王爷!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