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处突然有些不舒服,李淮准无声蹙起了眉,极力忽视那种莫名的感受,转身上了马车,将唐秋已安置在马车上。
张鸣山自然跟随,为李淮准撑伞,却忽然见王爷缓缓单膝跪在了马车车舆处,手心撑住胸口,微微用力。
张鸣山吃惊,“王爷,怎么了?”
李淮准神情痛苦,似乎不堪承受,想要开口对他说什么,但还未出口,他俊雅的身形便如玉山倾倒般,无声瘫软了下去。
变故突生。张鸣山跟随李淮准日久,也算见过很多场面,立刻不动声色从背后支撑住王爷的身体,借着他高大身躯的掩护,对距离他最近的护卫长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警戒,保护王爷。”
王爷忽然昏倒,情况不明。雨夜又似乎是个刺杀埋伏的最佳时机,以前这类情况也算见过不少,于是张鸣山赶紧镇定部署。
王爷如今位高权重,看似十分得意,但天子脚下这座雍京城中,却是风潮暗涌,水深棘手得紧,所以今夜陪护王爷前来采芊楼,他也算做了万全的准备。
除了随行一应护卫,还有许多影卫与暗卫藏身暗处,伺机而动,万不可让有心之徒钻了空子,伤害到王爷。
护卫长领命立刻部署下去,张鸣山则架着王爷的身体,进了马车车厢。
王府的马车华丽宽大,即使安置了唐秋已,此刻再加上他和王爷两个大男人,也不觉得拥挤。但令张鸣山觉得不安的是,王爷竟然全无声息了,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在采芊楼里喝的茶水出了问题?应该不至于啊,今夜与会的各位王孙大人都喝过啊,而且王爷耽搁了这么久才出事,显然不正常。
事出突然,不怪他多想。但即使谨慎如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吩咐马车疾行,立刻赶回王府。
一路上张鸣山还暗暗后悔,早知道先不让杜先生先行一步了。此刻王爷情况不明,着实让人忧心不已。
风斜吹雨,依稀新嫩的春枝在一片如雾氤氲中舒摆,疾驰的车轮急速碾过被寒雨淋漓透色的石板长街,滚过颠簸的低矮水洼,让车厢一阵晃动。
一声低吟在幽暗的车厢中一闪而逝,让张鸣山后脊背一僵,随后便是惊喜。他看到李淮准缓缓睁开了眼睛,先是无声看了他一眼,最后目光定在对面倒卧的唐秋已身上。
张鸣山立刻凑上前,“王爷醒了?”
李淮准没有说话,他似乎有些发愣。
“王爷?”距离马车疾驰,也就过去了半盏茶功夫。这半盏茶功夫里,他心急如焚,极为不安,所幸王爷终于又转醒过来。
“怎么回事?”男人的问询声带着困惑和略微的沙哑。
张鸣山立刻道:“王爷刚刚昏过去了。”见他一直盯着唐秋已在看,又道:“唐小姐没事,王爷放心吧。”
李淮准神色怪异,顿了顿,“现在何处?”
“回王府的路上,从采芊楼启程,大概已经半盏茶功夫了。”李淮准素来不喜属下说话啰嗦,所以张鸣山说话历来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采芊楼……”李淮准望着唐秋已的神色微微凝固,“只有她一人吗?没有别人了吗?”
张鸣山一愣,“王爷是……指谁?刚刚被王爷送走的那位唐姑娘?”
李淮准猛然坐直身体,急问:“哪位唐姑娘?”
张鸣山对李淮准的反应十分不解,但想到王爷素来的脾气,还是尽可能简洁道:“就是唐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唐无姑娘,刚刚被王爷指名送去了北山冰场……”
话音未落,却听李淮准厉吼一声,“停车!”
王爷让停车,谁敢不停。
张鸣山眼看着李淮准在车停的瞬间,便冲下了马车,融入风雨之中。他大惊,持伞也跟下了马车,边撑开伞边忧心道:“王爷,您这刚醒,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