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准却在见她立刻撇清时,在心内冷哼一声,真是满腹阴谋算计的女人。
他似是懒得再听唐无说话,又似是室内隐隐的血腥气着实令人觉得不适,于是踱步窗边,微微推开窗牖,微风透入,带着迷缓的湿意。
张鸣山近前,“王爷,下雨了,不如早些回府吧。”
李淮准回头,望了一眼床上的唐秋已,一侧头又对上了唐无殷切望着他的眼神。他神色微顿,随后蹙眉。
“现在移动,她会醒吗?”
杜清淼见问,回道:“在下可以给这位姑娘喂下药,不至于路上颠簸疼醒了,也就是了。”
李淮准点头,便听唐无立刻道:“那我去给先生备水?”
“那倒不用。”杜清淼从诊箱中取了一个青花瓷瓶,倒出一枚药丸在手,轻捏开唐秋已苍白干裂的唇,将药放进她的嘴里后,也不知道碰了脖颈处的哪个位置,那药丸竟然极听话地滑进了喉咙深处。
处理好后,杜清淼从床边起身退后,垂下头,没再说话。
张鸣山看了李淮准一眼,不知为何忽然笑了一下,也垂下头,没说话。
李淮准眼尖地看到他那笑,“……”
他想说什么,又觉得没有理由。也是,王爷的女人谁敢来抱?那自然只能王爷本人自己去抱。
唐无看着男人长可曳地的描金线玄色拢风披氅擦过被风吹散的床帷,随后一矮身,将她家小姐拦腰抱起,转身往外走。
男人的拢风披氅被门口的逆风扬起,鼓动起来,路过唐无身畔时,有力地拂过她的手背。她下意识想将那股风力推还回去,可谁想那风又倏忽没了,她的手便直接按在了李淮准的侧腰处。
她一愣,立刻将手缩了回去,赶忙低下头,但仍察觉到男人的视线猛地扫了过来,随后听他极快地哼了一声。
那声音低沉短促,若不是两人挨得近,恐怕都听不见。
英王抱着唐秋已出了房门,余下几人自然跟随其后。
到了中庭廊檐下,张鸣山率先去车上取伞,杜清淼则骑马先回府准备接骨需要的一应诸物。
李淮准吩咐林安,“你也随杜清淼一起先回去,吩咐浣花和青碧,拾掇一间西园的客房出来。”
林安领命去了。
风雨点点随风拍打在男人扬起的拢风披氅上,再借风力,甩在唐无单薄的绣花披风上。她的舞衣原就轻薄,即使外面罩了披风,但此刻起了风雨,依然觉得透骨寒意徐徐蔓延开来。
春雨绵绵,刚入二月,这磨人的细雨久了,还是泛起颤颤寒意,久站令人觉得很是吃不消。
李淮准瞅了瞅身边微微有些发抖的女人,细雨柔月将她白皙姣嫩的脸颊拢了一圈润色,细碎的额发也因为湿漉之意,柔顺地贴在了她的脸颊之侧。
乌发雪肤,再加上那小小的一点嫣红,即使不说话,也在这般狂躁的风雨之夜,自然而然透过来几重绵柔舒魂之意,令人移不开眼。
她似乎感觉到了李淮准的无声打量,缓缓抬眸看了他一眼,在接触到他暗沉深邃的眸子时,又猛地低下头去。
许久,终于听他道:“你的确生得婉媚动人。”
唐无一怔,却听他继续道,那声音透出的冷意,比此刻中庭飘落的二月寒雨还要冷冽几分,“可惜本王不是你一个靠着卖弄姿色的女人,便可以随便拿捏的了的。”
他的声音似乎默默压近了些,近在咫尺,“至此,是否觉得今夜十分圆满?一切都如你所料般进行,本王签选了你家小姐,又帮你报复了这段时日来欺负你们主仆二人的人,只等鸣山持伞回来,你便可随着你家小姐,一起入我英王府了?”
他冷冷盯着她,“这便是你一直以来的目的吧?”
他说完退后一步,冷笑出声,“既如此,忠仆,本王给你一个选择吧。”
唐无已经被他的神来之语惊呆了,她困惑地抬头望着他,却见他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那完美的弧度里透出凉薄,“你和你家小姐只有一人今夜可随本王入英王府,你不是一向自诩忠仆吗?那你是把机会让给你家小姐,还是自己厚颜无耻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