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思苦想中…… 宁安看着那脏兮兮的印子, 笑得胸膛起伏不定, 心道:养你一个我就够累的了,还帮你养的狗取名
随后大笔一挥, 在回信上写下两个字:连小二。
釉青瞥见那两个字, 会心一笑,捧着书信去了驿站。黛蓝已经嫁人,如今宁安的贴身侍女就只剩她一个。起初釉青还为黛蓝的事情, 对连沉心怀不忿, 可慢慢的,看到黛蓝过得还算不错, 也就没说什么了。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了半载, 北疆的战事还在继续, 而且愈演愈烈, 而京城这边,也突然变了天。
宁安被皇后叫进宫,是初四这一天, 昭阳殿内寂静无声, 门口的人都垂着头, 整个皇宫上空显露出一种不正常的死寂。宁安一走进去, 就看到伏在榻上哭泣的皇后,还有站在她身旁, 满脸不耐,眼带讥诮的玉珊公主。
皇后看到宁安,蓦地变了脸, 红着眼道:“你、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快出宫去!”
宁安不明所以,心头却灵敏地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等她调转脚步想走时,昭阳殿的大门已经闭合,一对黑甲侍卫堵住门口,让她回去。
殿内,皇后见女儿自投罗网,气得捶胸顿足。宁安看着那严阵以待的士兵,心头一沉。
因为原著的时间线不明,所以她只知道将来有一天会有兵变,可却不清楚到底在哪一天,而现在看来,六皇子是把他们的行动提前了。不过,连沉不在京城,这就没有关系。
皇后的哭声还在继续,宁安走回榻旁,听到玉珊不耐烦道;“母后别哭了,侍郎和六皇兄一定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他们只是想夺得皇位而已,只要把那个位置让给他们……”
“啪——”
玉珊话没说完,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后,半晌,尖叫道:“你打我我从小到大您都没打过我,连皇祖母都没打过我,您……你居然打我!”
“打得就是你!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把那个位置让给他们那个位置是你亲哥哥的,是你父皇给他的!他为什么要让!这些年本宫跟在周月棠和李柔嘉屁股后头转,本宫权当没看到,想着你年纪小不懂事,不知情势,可你怎能说这种话!你要气死母后不成!”
“我没想气您,看不清情势的也不是我,是您!六皇兄有铁血手腕,又有周侍郎辅佐,本就强过太子哥哥,他为什么不能当皇帝!”
皇后气得直颤,撑着榻上,对玉珊怒目而视:“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皇帝皇帝是你父亲!他还在金銮殿坐着呢,你六皇兄凭什么当皇帝拿什么当皇帝!”
两人虽为母女,却吵得不可开交,皇后被这个小女儿伤尽了心,脸上的慈爱和忍让越来越少,而玉珊却越说越得意,越说越来劲,仿佛看到皇后颓败,自己就有了莫大荣光。
一旁的宁安看着面前这两人,如今外面恐怕早已一片混乱,六皇子敢在昭阳殿外安排自己的人,说明宫中早就被他的禁卫军控制了,如此险境之下,这两人竟然还在为了谁能当太子争吵
“为何不能说父皇现在的身体您又不是不知道,活得过明天也活不过后天,反正就这个月以内,那个位置一定会有个人坐上去,而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大哥!您就死心吧!”
宁安眼睛一眯,上前一把抓住玉珊的手腕,冷声:“你说什么父皇身体怎么了”
皇后也茫然地看向玉珊,好似听到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玉珊自知说漏嘴,目光一闪,抿紧下唇。她总不能说,她也和周月棠一起联手,害了自己父皇吧
皇帝病危的消息皇后从未听说过,最近皇帝迷上了新入宫的一个美人,才两个月,就将那人从婕妤提拔到嫔位,两人夜夜同宿一殿,乱了祖宗规矩,惹来许多大臣的劝谏。皇后也去劝过,可却被皇帝骂了回来。两夫妻年轻时也算是郎情妾意,到了这把年纪,皇后也就不指望他兑现当年的那些恩爱诺言了。没说几句回了昭阳殿,只当不知道这件事。
而皇帝正是在那个妃子的寝殿内发病的。
皇后思索了一下那妃子的来历,瞠目看向玉珊,背脊都麻了。
她颤着声音道:“母后记得,那个庄嫔……是你为你父皇寻觅的”
玉珊脸色白了白,整个人站得笔直,梗着脖子:“是儿臣又如何庄嫔伺候父皇是帮母后分担辛劳,难道这也不行吗母后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恐怕不是胡思乱想吧。”宁安走到皇后面前,转身望着玉珊,顺便把皇后挡在了身后。
“那人姓庄京中前几年出过一个名动四方的花魁,名叫庄姬,听说长得倾国倾城,无数男子为她折腰。八妹妹进献的这位美人可是她”
玉珊冷哼一声,道:“是又如何庄姬出身清白,只是命途坎坷才去了那种地方。而且她卖艺不卖身,进宫时嬷嬷检查过身子的,父皇也知道,你拿这事是想说明什么”
宁安摇了摇头,对皇后道:“当年庄姬风光时,太子哥哥也曾动过心思,只是调查过后发现是周侍郎的人,就不敢做他想了。”
“什么周侍郎,那是六皇兄……”玉珊急着争辩,一出口却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又闭上嘴巴。
皇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小女儿这一句话,已经说明她对此事的完全知情,更可怕的是,她还直接参与其中。参与其中谋害自己的父亲兄长,甚至,还可能害死自己的母亲姊妹,而这一切,不用猜也知道,只是因为那个周月棠!
她几乎是从榻上跳起来,完全失了皇后风度,像民间为子女心力交瘁的母亲,追着玉珊打了好几个耳光。
“你这孽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那是你的父亲,你亲爹,你亲哥哥啊!我是你母亲,宁安是你姐姐啊!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我们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玉珊躲了几次没躲掉,干脆一把推开皇后,她不敢还手,但又气不过,只能站得远远儿的,面色铁青瞪着皇后和宁安。她的确快要气炸了,于她而言,只要这次六皇子登基,自己就会成为这次事件的大功臣,到时候她提什么要求,那不都是一句话的事情父皇那里是没办法了,母后可以成为太后,她再请求六皇兄放过太子哥哥一命,这不是没什么损失吗至于宁安,如果她能给自己跪下认错,她倒是不介意只将她贬为庶民,或发配岭南。
反正,她的地位会得到提升,不再是那个籍籍无名的八公主,而是新君的贵人!拥有了这个身份,周月棠不会再把她当成空气,当成不懂事的孩子,到时候,他一定会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玉珊眼里涌起兴奋,又觉得自己被皇后打得那几下实在委屈。站在皇后身边镇定看着她的宁安,也显得越发面目可憎了。她日后地位崇高,如今居然还被母亲扇巴掌,而她的姐姐居然不拦着,只冷眼旁观
“你们生气也没用,反正现在宫中已经被六皇兄控制,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登基了,周侍郎也会成为宰相。母后,你与其在这里哭,不如想想怎么处置宁安。”
皇后早习惯了小女儿的尊卑不分,往日她只觉得是天真,是单纯,再加上从小没养在自己身边,还有些愧疚,如今再听,却觉得那是愚蠢,是恶毒。不仅苦笑着,泪眼婆娑道:“你还想处置宁安”</p>
玉珊道:“不是我想处置,是周侍郎处置。宁安这几年帮着太子哥哥做事,六皇兄和周侍郎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更何况,她儿时欺负过柔嘉,为了柔嘉,周侍郎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