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出现在那群舞姬中间,身着舞姬服饰,挥动水袖,正被众舞姬众星拱月,翩翩起舞!
宁安下意识看向坐在上首的崔衍,他似也没料到这一出,脸色微沉。而另一边,有人捏碎了瓷盏,引得下人慌忙道:“张司徒,您的手……”
宁安循声望去,张寻正目带火光看着场中跳舞的高瑜,一张脸铁青,猛地转过头看向崔衍,愤怒地像是要当场掀桌。
而高瑜,她舞得正开心。这次是上天给她的机会,恰巧那个舞娘生病,无法上场。她知道后,便主动揽下这个任务。在现世里,她的专业就是舞蹈,跳支能惊艳众人的古典舞并不在话下。她对自己轻盈灵动的身姿很自信,也相信,自己这么一舞,必定会惊艳众人,名动京城。说不定,还会成为一段让人奉为神话的传奇!
想到这里,她舞得更加卖力,脸上笑意更深。美人艳若桃花,果然吸引了众人目光。
然而这时,却有人小声道:“这位好生眼熟……这……这不是张司徒的未婚妻吗?上次踏青时见过的。”
“咦,的确有些相似。那时张司徒对之殷勤有加,你我打趣,他还回护争辩来着。”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姑娘早被侯爷看中,强行要过来了!”
“这、这张司徒也肯?”
“如今什么世道,就是皇上,见到侯爷也要让三分,侯爷发了话,那张寻能不给?别说是个未婚妻,恐怕亲娘老子都要拱手相送。哈哈,只是没想到侯爷把张寻这般看重的美人抢过来,只是当做舞姬,这不是摆明了下张寻脸吗!”
“这般说来,这女子竟还是个良家子?那她为何甘愿做舞姬?看着也不像被强逼……”
“这还不简单,张寻白衣出身,家境如何比得上这侯府金做地银做瓦。说不定,这小娘子还巴不得能离了张寻,来侯府里享福呢!”
“怎么说也是良家子,如此自降身段当个舞姬,当真自甘堕落,不知廉耻,世风日下啊!”
众人窃窃私语,观看舞蹈的眼神越发古怪。高瑜脸上的得意和自信渐渐褪去,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她不懂,书上和电视剧里,那些公主小姐,不是经常在某些大型宴会上跳舞,然后一堆人为之惊艳,被她们倾倒吗?为什么自己这么做,却会被人这么指指点点……
她动作一顿,旁边的舞姬不慎踩她一脚,高瑜没防备摔倒在地。
“阿瑜!”
张寻从座位上窜出来,大步走到高瑜身边,心疼的看着她。
高瑜本就被众人指点的羞臊,心灵脆弱时,见一个高大身影奔来,顿时有了安全感,但与此同时,委屈也随之而来。她揪着张寻衣襟,眼眶里泪光盈盈,也顾不得她曾说过要代替原身虐张寻的想法,低声急促道:“带我走,快带我走!”
张寻闻言就要把她带离当场,却听一个冷冽的声音道:“张司徒这是何意?”
他一滞,猛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何处。
崔衍坐在位上,转动一盏青瓷杯,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本候府上的人受伤,自有人照顾,不劳张司徒费心。”
张寻怒而暴起,厉声道:“崔衍,你我之争本在朝堂,为什么要涉及到一个无辜女子身上!你费尽心机把她从我身边抢走,非但不珍重以待,还让她一个闺阁千金出来在这么多人面前……你、你简直不是人!”
高瑜听到这话,肩膀一抖,头颅低垂,简直不敢看崔衍脸色。崔衍也根本不知道她会来献舞,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偷偷准备的惊喜,可为什么惊喜变成了惊吓?崔衍没有露出对她倾倒痴迷的样子,张寻也没有捶胸悔恨送走原身,她居然没有惊艳吸引到他们?
不可能,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她都不敢看崔衍现在是什么表情。
崔衍还是一派淡然,微微一笑,道:“司徒慎言。”
张寻还想再说什么,可听他这么一说,才发现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一时又怒又急,想斥责崔衍,却怕丢了脸面。此时崔衍抬手,已有丫鬟上前扶走高瑜,厅内众人赶紧装作无事发生,继续推杯换盏高谈阔论。
张寻却形单影只站在中间,沉默良久,拱手闷闷道:“在下身体不适,出去透透气。”
崔衍浅啜一口杯中酒,笑道:“张司徒请便。”
宁安看了场戏,也没听成曲子,只觉得喧闹,干脆转身出去了。路上,她想着高瑜今日所为,又是无奈摇头。在这个时代,当众献舞,只有教坊司或青楼出身的舞姬伎女才会做,良家女子便是会舞,也顶多只在心仪之人面前跳跳,当是情趣。像今天这样当着众多陌生男子扭腰摆臀搔首弄姿,任何一个正经的闺阁千金都做不出来。
原著里没有这一段,宁安也没料到,高瑜竟然会异想天开到这个地步。
不知不觉,她走到朱楼一角,望见长空皓月,不禁停下脚步,愁思涌上心头。正想着现世是否也有这轮皓月,却听楼下一阵低声啜泣,好似有人嘤嘤低语。垂眸看去,是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影,男子身长玉立,正搂着佳人轻抚其背,温声安慰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