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看向那婆子,见她目光看来,婆子往后一躲,却正迎上崔衍一脚。他踹了人,径直进屋去把高瑜抱了出来,又让人牵马车,崔琮追在后头问:“侯爷去哪儿?”
“找薛神医。”
崔琮一愣,赶紧去牵马。
薛神医。
宁安脑袋里灵光一闪,忽然觉得这名号在哪儿看过。再一想,不正是原著里的人物吗?
那一段剧情里,方安的确给高瑜下了毒,在高瑜痛不欲生时,崔衍便是带她去城里瞧了一个姓薛的神医,不成想高瑜趁着这个出府的机会悄悄逃了。也是因为这件事,崔衍才发怒把方安送去军营,让她被欺辱得生不如死。
现在她没给高瑜下毒,但高瑜还是被送去薛神医那里诊治了,那会不会……宁安倒吸口气,攥紧帕子,忽然觉得背后窜起凉意。
她睡不着,就留在高瑜的院子,等到三更天才听到院外响起脚步声,还有一阵女子哭泣的声音。过了会儿一队人走进来,崔琮肩上扛着个五花大绑的人,仔细一瞧竟然是高瑜。崔衍则面无表情走在前头,目不斜视与宁安擦肩而过,径直进了屋子。
屋内,高瑜高声咒骂一通,宁安多少听出点经过。原来今晚的事情本就是高瑜自己计划好的,她自己给自己下了毒,又装病,就是为了能让崔衍把她带出侯府,出了侯府,她会想尽一切办法逃跑,重获自由。
高瑜的声音愤恨又激动,从屋里传来。
“我不要做你的金丝雀,你如果真的爱我,就应该放我自由,而不是天天把我关在这里,我闷都要被你闷死了!”
宁安嘴角一扯,往门板凑近几分。
听到崔衍冷声道:“侯府锦衣玉食,有什么不好吗?”
高瑜仍疯狂大叫:“不好,哪里都不好!你府里养着别的女人,我于你而言不过是其中之一,有什么好的?!我不要做‘之一’,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要是给不了我,就放我走!”
接着,是一阵哀戚的呜咽声。崔衍倒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高姑娘病糊涂了,来人,服侍她歇息。”
宁安听到一阵窸窣,知道他要出来了,赶紧转身就走。崔衍出来,瞧她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
知道她听到刚才高瑜的话,崔衍略一沉吟,下了台阶,却瞧见旁边还站着几个婆子,顿了脚步,偏头对身后的管事吩咐:“刚才那个松糕点的婆子,明日就给打发出去。”
管事应了一声,还不见他走,又听他调转脚步,走向那几个高瑜院子里的人,笑问:“我侯府不缺东西吧?”
几人摸不着头脑,皆紧张的点头:“不缺不缺,侯府自是什么都有……”
崔衍道:“既然不缺,就不要用抢的。”
几人仍有些懵懂,还是资历最老的一个小声提醒另外几人:“溪水院。”
另外几人恍然大悟,知道侯爷这是知道了她们暗地里欺压溪水院,赶紧道:“是是!老奴们知道了!”
崔衍冷冷看她们一眼,这才转身走了,然没走多远,还是愁眉深锁,默然片刻,对身后的管事道:“不懂事的人就不要留了。另外,回头你在溪水院辟间小厨房。”
管事的一愣,忙不迭应下,一面心惊,他们侯爷何曾管过后院的事情?还要专门在溪水院辟一间小厨房?按理来说不该是高姑娘这院子辟一间吗?还是说侯爷今晚被高姑娘伤得彻底,又回心转意了?
看不懂侯爷的心思,管事眼观鼻鼻观心,干脆什么都不问。
崔衍往外走,却看到宁安的身影仍旧站在院子外的石桥边,微微一怔,一直阴沉沉的唇角轻轻勾了起来。
走到她身后,他语气轻佻:“怎么还在这里,是在等本侯不成?”
问完,却不见回答。崔衍蹙眉,有些愠怒,今夜当真是谁都敢和他对着干了。他走到她身侧,正欲说几句重的,却见宁安一双眼睛直愣愣瞧着桥对面一处,神色震惊,又好似悲恸眷恋,复杂至极。
崔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她看的方向,站着一个带刀提灯的年轻侍卫。
宁安心里惶然,激动之下差点把手里的帕子扯破。那侍卫大概感觉到她灼热的视线,微微抬头朝她投来一眼,相似的神情,一模一样的脸,叫宁安又是一阵心悸。
这人,竟和她之前一个世界的暴君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