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公主所说的这个男人,我们倒是听到些风声了,不过因为没有提前准备,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只知道有个异乡人来了京城,许多人都瞧见了。”大春道。
“那就尽快找到……另外……”魏如意算算日子,今年年末,也有一件大事要发生。若是那眉心带红痣的女人能在处理荣王后安分下来,倒没什么要紧,可她若还不肯死心的话,年末怕是有些麻烦。
她细细的跟大春二春吩咐了一番,大春二春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多问不多听,魏如意吩咐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很快就出门办事去了。
待她们走了,谢妈妈和方伯才一道赶了过来。
方伯端着几盘菜,谢妈妈领着个账房先生,带着几摞厚厚的账本。
方伯乐呵呵的:“小姐可不知道,咱们这来福楼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
“还得是您手艺好。”魏如意笑罢,尝了尝方伯特意放到她跟前的羹汤,一口下去,鲜美醇厚,简直人间美味。
魏如意又夸了几句,才让他赶紧去忙活了。
“方伯倒是精神。”木英笑了笑,瞧见谢妈妈也是容光焕发的样子,道:“该不会别处的生意也好吧?”
“的确很好,小姐您看看这账。光是京城这些在做的铺子,只有三个,因为位置的原因,生意寡淡,但剩下的,各个都见起色,尤其是新开的绣楼和脂粉铺,这两个月的进项便足足有三万两白银。虽然利润还不算太大,但这才刚刚起步就能有如此水平,往后去,只会成倍的往上涨!”
魏如意看出谢妈妈的高兴,不过有银子进账,她自然也是高兴的,但她还忌惮着平王。平王早已变了,而且急需大量的银钱,如若发现自己手底下有这么多银钱,她不敢保证他还会不会是一个正人君子。
“你找人,把账面的账做得平一些,收支全部投出去,买地买房买铺子都行,尽量少留现银在手里。至于申掌柜那里的进项,让他以客商的身份,分散存在各大钱庄,便是扶桑和大齐有名的钱庄也都存一些。”
魏如意嘱咐道。
谢妈妈看着她谨慎的样子,点头应下。小姐的话一向都是对的,她这么做,也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奴婢这就去给申掌柜传话。”
“既然京城里的生意稳定了,就让申掌柜去跑跑别处的生意,尽量别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魏如意又道。
谢妈妈看她似乎在忌惮着什么,悄悄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再多找些人,帮您盯着些……”
“不用,我们现在被人盯着,动静不宜太大。”魏如意见她也跟着焦急起来,笑了笑:“放心,暂时不会出事。”只看几日后,荣王大婚!
陈言袖这几日一直都在皇宫里,有贤妃看着,她每日都变得很淑女,就连吃饭说话,也都依照着宫里的规矩,这让她很是郁闷。一郁闷,就容易想到她自由驰骋的疆场,越发的爱叹气了。
“七皇嫂怎么了。”
笑着的声音传来,陈言袖转头便看到了缓步而来的灼华。
灼华是贤妃养在膝下的,陈言袖对她自然也要客客气气的。
“公主,我只是在担心殿下罢了,南巡路途遥远,也不知道殿下能不能吃得消。”陈言袖找了个借口搪塞。
灼华看她眼底藏着的失落,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姜宴临时不管她,而带了个狐媚妾室巡游,换做谁也忍受不了。
“听闻京城好似来了七皇嫂的故友,七皇嫂若是待在宫里烦闷了,不如出宫会会故友也好。”灼华望着她道。
陈言袖想了想,故友?她在疆场,故友都是军营里的人,没有皇上的调令,谁敢轻易回京来。
正在她不解的时候,灼华朝她摊开手心,一枚玉佩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玉佩缺了一角,但看得出来是块极好的和田玉,而且这玉的背面是刻了字的,是陈言袖的小名,这是当年她娘亲还在世时,替她找人雕刻的。
“怎么会在你的手里?”陈言袖震惊不已,她记得当初被逼入了山林时,这玉是掉落在了那里的,但荒山野林的,应该没这么巧被人找到才是。
灼华看她没有否认,满意的笑起来:“你的故人让我转交给你的,七皇嫂,他还说你再不去见他,他就要去找父皇问个清楚。虽然灼华不知七皇嫂与这人的关系,但灼华想,你还是早去见他为妙。”
陈言袖怀疑的看着灼华,灼华并不是什么善类这一点她十分肯定,但如今她拿到了自己的把柄,却没有趁机威胁,这又让她有些迟疑。但不管怎么样,那个野蛮男人不能留在京城。
灼华看出她的决绝,将玉佩放在她的手里,道:“刚好我也十分想多陪伴母妃几日,七皇嫂在后宫也无聊,不如就此回王府去吧。”
陈言袖看了看手里的玉,微微紧握,立即就跟贤妃请求回府了。
她回去的消息,也第一时间传到了魏如意这里,不过魏如意还没出魏府,陈家就传来消息,说陈有才昨儿半夜出去与人喝酒时,被人下了药,玷污了一个小姐。
木英来说这事儿的时候,脸都是黑的:“玷污谁不好,偏偏是她!”
“谁?”
“还能有谁,典仪家的于小姐呗!”木英气呼呼的,魏如意也差点没被口水给呛住。于欢?那个跟在孙绾儿屁股后头为非作歹还曾跟清微姐姐抢男人的于小姐?
知雨忙端了茶给魏如意顺气,又给她捏肩,才道:“表公子怎么这样糊涂,竟会喝醉了,还做出这等事来?”
“他若不是被人算计了,就真是蠢到家。”魏如意气呼呼的说完,又不信陈有才会这么蠢,肯定是被人给算计了。于欢吗?她虽然讨厌,但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力,现在有这个能力的,荣王没空出来搅局,齐筝自顾不暇,孙绾儿只怕正被姑父关在府里呢,那剩下的,就是灼华了。
灼华是觉得一个言袖姐姐威胁不动自己,要拿整个陈府来作伐吗?
“小姐,您说陈公子会不会娶于小姐啊?”知雨问道。
“陈家和典仪家都是京城里有头面的人家,陈有才毁了她清白的事儿都传到你们这儿了,陈家岂能不娶?”魏如意无奈的揉揉眉心,看着外头天色已经晚了,只能长叹一口气,又长叹一口气,俗话说,娶好一妻顺三代,娶差一妻毁三代,陈家后辈里,就陈有才这么一根独苗苗,若是真娶了于欢那搅事棍,陈家真没好日子过了。
头疼归头疼,魏如意自己的病也还没好,天才黑,就被几个丫环给哄到床上去了。
但她翻来覆去,就是怎么都睡不着。
夜风吹动院子里的树叶,哗啦啦的,魏如意的气简直叹个没完。
楼衍看到她时,只见她把自己裹成一条大胖虫子,翻来覆去的动,像个大人似的满腹心事。
“出来走一走。”楼衍轻声说完,便提步出去了。
魏如意嗖的一下坐起身子,麻溜的套好外袍便跟了出来,看到站在院子里负手看花的楼衍,一点儿气也不想叹了。
她飞快的走到他身后,轻笑道:“衍哥哥是不是想我啦?”
“病好全了?”
“嗯。”魏如意乖乖点头,使坏的剥了个酸酸的橘子放到他嘴边,笑嘻嘻道:“尝尝,可甜了。”
楼衍深深望着她笑弯了眼睛一脸坏笑的样子,眸光微动:“不用尝也知道甜。”
魏如意傻眼:“你不尝怎么知道这橘子甜呢,来嘛尝一口……”
“我是说你。”楼衍说完,看她怔住,才抿着嘴角的笑意,微微仰头看天上的星。
才下过雨,天上一丝乌云也没有,只有漫天的繁星。
温柔的月光落下来,魏如意看到他线条柔和的下巴,微微踮起脚尖,轻轻一吻,楼衍也顺势揽住她的腰,将她摁在了怀里。
“别闹。”
清冷的声音带着丝丝温柔,魏如意圈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笑眯眯道:“衍哥哥一定是想我了才来的,我也想你了。”
要是一直这样多好啊,魏如意心里甜滋滋的。
楼衍却似乎若有所思,没有回应她的话。
越是喜欢她,就越介意自己只能再活短短几年,仙灵果救不了他,谁都救不了他,他的命数如此。
“昭王妃的事你暂时不必操心,待荣王之事处理后,灼华会被和亲送走。”楼衍轻声道。
魏如意乖乖点头:“你让我不操心,我就不操心,我都听你的。”
楼衍又道:“我已经让人挖通了你房间的密道,这几日魏府里一旦有人闯入,你立马进入密道不要出来。”
魏如意继续点头。
楼衍慢慢说着最近的事,无非都是叫她不要操心的话,可说着说着,趴在他怀里的人就没动静了,楼衍低头一瞧,魏如意竟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小嘴时不时还吧嗒两下。
楼衍看着这样的她,终是轻轻叹了口气,俯身将她抱起,送回了房间里。
看到她手里还抓着的橘子,拿起放在她的床头,小丫头一肚子坏水,以前不跟她好她就欺负自己,如今跟她好了,她还要欺负自己。
可这样的坏丫头,如若自己不惯着她宠着她留她在身边,别的男人能受得了她这一肚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吗?
若是没有自己,她会不会受委屈?
楼衍不敢深想,一想到她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模样,他的心便似被人紧紧的抓住了。
轻轻替她掖好被角,看着她撅起的红唇,忍不住采撷,却也是蜻蜓点水。
很快,这小家伙就该是自己的妻了。
出了魏府,牧云和阿忠阿义已经在候着了。
“尊上,已经发现扶桑的大批人马已经到达京城外,许是会趁着荣王大婚之日入京。”阿忠道。
楼衍早料到如此:“不必打草惊蛇,必要时候,帮他们进城。”
“是!”
“属下已经安排好人,到时候一定会保护好魏小姐和京城那些大臣的。”阿义笑起来,荣王想要借机除去一些异己,他们也正好借此机会把路铺平。到时候就算萧王回来,也不会再有反抗之力。
牧云看着楼衍并没有放松的表情,猜到他在想什么,语调都轻了些:“小衍,那件事,你暂时先别着急,如今所有的计划都按照你的预想在进行,一定会顺利的。”
“可我不想把所有的日子都耗费在那件事上。”以前楼衍算得很好,他可以用自己剩下的时光慢慢跟这些人耗,可是现在他有了羁绊,他贪心了,想要留些时光出来,跟他的星儿,好好过。
他缓缓往马车边而去,走到马车旁时,却忍不住停了下来,人几乎都站不稳。
“尊上!”
几人齐呼,楼衍只是淡定的擦去嘴角黑色的血,缓缓上了马车。
阿忠一把抓住牧云:“你不是在替尊上调理身体吗,灵犀姑娘在时尊上身体还很好的,怎么你一来就不行了!”
牧云看着红着眼睛的阿忠阿义,不知该怎么说。
灵犀在时,之所以好一些,是因为尊上心无杂念,但如今,他的情绪总因为魏小姐而波动,加上他着急想早点完成计划的事,身体自然吃不消。
而且一开始,他跟灵犀都对众人撒了谎。
楼衍的身体哪里还能撑一二十年?八年,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何况他如今的身体状况,能撑五年,也算造化了。
“行了。”楼衍平静的声音传来,阿忠这才不甘心的松开了牧云。
牧云走之前,还是跟阿忠道:“如若你们真的为了尊上好,那就保护好魏小姐,早点解决他要解决的事。”说完,上了马车而去。
阿忠的拳头死死握着,他看着那个坐在马车里的身影,想起以前快意恩仇的他,忍不住擦了擦眼泪,才闷声跟上前去了。
夜色如水,合着温柔的月光,魏如意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她挺着大肚子,楼衍则牵着三个可爱的孩子,他们一家人坐在绿草如茵的树荫下,惬意的谈笑风生,湖里的荷花开得盛好,刚呈上来的汤也格外鲜甜,日子美的不像话。
第二天再醒来,外头便已经传出消息,说荣王大婚照常举行,说是要替皇室冲喜,驱一驱晦气了。
魏如意早起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想着一定要去昭王府走一遭,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呢,就被铁师父抓去晨练了,不过铁师父兴许是考虑到她才大病初愈,只教她一套呼吸吐纳的方法,便没再逼着她锻炼了。
早上喝过粥后,魏如意直奔昭王府。
陈言袖一早上刚要出门,撞见她,笑道:“如意,你怎么这样着急?”
“我是担心……”
“别担心,你瞧,这是我新得来的护身符,漂亮吧。”陈言袖朝她扬了扬手里的一个黄色的符,魏如意清晰看到上头写着一个大大的‘衍’字,便知道必是楼衍提前知会过她了,也跟着笑道:“那姐姐是打算回陈家去吗?”
“是啊,有才做下那等混账事,我不去看看怎么行。”陈言袖道:“而且因为王爷南巡之事,都耽误了回门,刚好今儿得空,这次回去就当回门吧。”
说完,已经有管家过来了,指着那装满好几个车的礼物道:“王妃,回门的礼都按照王爷之前的吩咐装好了。”
陈言袖看了眼,眼神略有些复杂,却怕魏如意看出什么,只笑着应下,才拉着魏如意转头去陈府了。
陈有才若是真娶了那于欢,陈家的安宁日子也要到头了。
魏如意到陈府时,于家的人也刚刚到。
于典仪还是之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倒是于夫人,仿佛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高傲感,见到魏如意和陈言袖,虽然十分客气的行了礼,但见到二夫人时,态度不但有些居高临下,甚至还带着些不屑。
陈坚摸着鼻子不吭声的坐在上首,陈老太爷黑着脸没说话,而陈有才跪在大厅中央,现在大厅里唯一的声音,就是于欢那几乎停不下来的哭声,听得魏如意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就在于欢自以为嫁进来后还能以这一招拿捏下陈府的人时,魏如意道:“我耳朵疼,木英,去找几个木塞子来。”
“你……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
“你怎么不同情同情我的耳朵?”魏如意也不是没有同情心,只是于欢这偷着乐的样子,明显是她算计陈有才。而且她今儿倒要看看,她贞洁到底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