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照与他邻席而坐,放下手中的四棱金镶牙箸,侧身问道:“你今夜怎么心不在焉的?”柳溪照与他邻席而坐,放下手中的四棱金镶牙箸,侧身问道:“你今夜怎么心不在焉的?”
元昭闷不做声看了她一眼,眼神似乎有些哀怨。
柳溪照以为他嫌弃自己吃相难看,怏怏擦去了嘴边的污迹:“嫌弃我?”
雅间内灯烛摇曳,琉璃觞中琥珀酒,裴翠盘里碧玉樽,佳肴不尽美酒如泉。
有心之人各有思虑意兴阑珊,无心之人觥筹交错举杯畅饮。
宴至中程,忽然有人来势汹汹上了楼。
来者左拥右抱,身后还跟着几个虎背熊腰的随从,身侧两个美姬有些衣不蔽体,端的是杨柳细腰芙蓉靥面,看模样装束,似乎是从勾栏带出来的青楼女子。
韩奉先扬声说道:“小侯爷今夜不请自然,还真让人有些意外”。
杨显祖脸上带着几分醉意,无视众人的冷眼冷嘲,将楼梯口端坐的男子一脚踹开,怒道:“区区三品通政使,也敢挡本侯爷的道?”
被羞辱的男子乃是通政使康良玉之子,他爹康大人是睿王的拥趸,近来没少在朝堂上参奏威远侯杨昔,此时杨显祖借着酒气羞辱他,顺便也给朱凌文一个下马威。
朱凌文面不改色,冷声说道:“小侯爷既然如此喜欢那个位置,康公子不妨让给他,过来与本王同座”。
得了睿王殿下的安抚,康公子眼中的怒意稍缓,长袖一挥捂着鼻子骂道:“俗不可耐!”。
杨显祖充耳不闻,高声对身后的一众随从说道:“去楼下等我!”。
随后搂着两个一身脂粉气的娼家女子,得意洋洋地占了康公子的坐席。
他今夜本来在城中的满香院风流快活,酒过三巡,想到睿王党羽正在琼花楼欢聚,便想来凑个热闹,顺便给众人添点不痛快。
此番他不请自来,果然大扫众人的兴致,原本欢畅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乏闷。
金瑾瑜虽然惧怕杨显祖,但碍于自己是今夜的东道主,便硬着头皮想上前请他离开。
刚要起身,魏怀泽却突然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贸然出头。
众人心中虽然颇有微词,但碍于睿王殿下没有发话赶客,只能任由杨显祖继续撒野放肆。
杨显祖虽然左搂右抱,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脸色相望着珠帘后的小琴娘,不知盘算着什么。
柳溪照抬头高声骂了一句:“人模狗样!”
杨显祖闻声回头:“谁?谁骂我?!”
柳溪照立即伸手指了指栏杆外头:“快看下雨了!”
外头夜色冰凉如水细雨纷落,雨水顺着檐角滴落,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漫天细雨吸引了过去。
屋内琴音婉转,屋外雨声叮咚,本是个惬意的雨夜,若没有杨显祖扫兴,应当更加快意。
沉寂了一阵,忽然有人开口说道:“据说百年前,我朝圣始皇曾在此间宴请乱世三君子,那天也是个雨夜!”。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接话:“据说那一夜城中有南海鲛人作祟,死了不少人啊?”。
韩奉先放下手中酒杯,扬声道:“不过是个传说罢了,不足为信”。
向来谨言慎行的金瑾瑜却有不同的见解:“不是传说,是真的,我…我可以作证!”
魏怀泽一听也来了兴致,好奇问道:“九州史书中,关于那一夜发生的事只留下只言片语,其余的都是民间传言,金公子要如何作证?”
众人均是一脸质疑,等着看金瑾瑜如何自圆其说,他却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长命锁,晃了晃:“这就是证明!”。
柳溪照快步上前,仔细瞧了瞧他手中的宝贝:“这不就是块镶满了珠玉宝石的长命锁吗?它又不会说话,如何证明?”
金瑾瑜起身将长命锁面向众人,指着上头雕刻的一尾金鱼说道:“这并不是普通的鱼眼石,而是南海鲛人眼泪化作的珍珠”。
“这怎么可能?口说无凭!”
“你说是就是?金少爷怕是喝多了吧哈哈哈”
杨显祖也趁机踩上一脚:“随便拿颗破珠子就说是鲛人泪珠,金公子怕不是近来跟魏世子走得近了,也学上了他那一套哗众取宠的手段?”
席间质疑声纷纷,若是换作平时金瑾瑜断然没有胆量当众反驳。
此时他神色坚定不恼不躁,似乎胸有成竹,缓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距今一百多年前,我太爷爷携着妻小从闽地来到滇城谋生,那年上元节夜里,他同往常一样进城售卖面具,没想到竟一夜未归”,
“隔日一早,我太奶奶听闻昨夜城中有妖物作祟,便循着我太爷爷往日摆摊的地点沿街找了过去,据她所说,当时城中血流成河尸横遍地,她寻了一日才找到我太爷爷的尸身”。
说到此处金瑾瑜低头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太爷爷的尸身当时已烂得不成人样,好在他趴在地上脸部朝下才勉强辨认出来,入殓时,我太奶奶意外在他掌中发现了这颗举世罕见的珍珠”
柳溪照虽然相信金瑾瑜不会信口胡诌哗众取宠,但觉得此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低声问道:“或许这珠子是你太爷爷在街上捡的呢?”
金瑾瑜摇了摇头:“我祖上原本家徒四壁,爷爷那辈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但自从得了这颗珍珠,金家从此诸事顺遂,无论做什么生意都顺风顺水日进斗金,才有了如今的好光景”,
“前些年这颗宝珠传到了我父亲手中,有高人断言此珠乃是南海鲛人泪珠所化,并有九天仙家的神力加持,能保我金家世代兴旺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