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瑾瑜想了想答道:“听说杨小侯爷昨夜宴请了好些个权贵同窗,众人在帐篷里通宵达旦庆祝了一夜,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开心事一般,估计这会儿还未起身吧…”
“呦呵,我就知道这小王八没安什么好心”,
柳溪照眉毛轻挑一脸笑意:“不过他也高兴得太早了,迟些起身若是知道朱凌文和魏怀泽没死成,估计该摔酒坛子撒气了哈哈哈,畅快畅快!”
金瑾瑜也跟着笑了笑,附和道:“那倒也是”。
柳溪照又故意东拉西扯了一番,最后才漫不经心问道:“元元昭那头,有没有什么动静?”
金瑾瑜:“元公子?估计寒症还未消退吧,这荒郊野外的,得了病也好得比平时慢些…”
柳溪照疲惫地伸了个懒腰,转过身说道:“折腾了一夜身上酸痛得很,我得回去补个觉,估计你昨夜也没睡好,回去歇着吧”
“祭酒大人对我可真好!”
金瑾瑜望着柳溪照潇洒离去的背影,感动得差一丝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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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昭的帐篷设在营地与树林的东边交界,十分僻静。
帐篷外的侍从发现柳溪照鬼鬼祟祟在帐篷附近踱步,主动上前询问:“柳公子,可是来探望我家七公子的?”
柳溪照赶紧摆了摆手,连声否认:“没有!不是!我就是闲来无事四处散散步,出来凉快凉快的…”
帐篷内突然传出一声熟悉的呼唤:“啊照,进来”
侍从立即恭敬地对柳溪照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听到里头那人的声音,柳溪照左胸口莫名有些收紧。
晨间和煦的日光透过帐篷顶上的天窗洒在床沿上,床榻上那人仍是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似乎刚才那声呼唤只是柳溪照的臆想。
她徐徐走近坐在床沿边上俯身看着他,没有言语。
半晌后伸出手,顺着他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缓缓滑下,直抵冰凉前夜却炙热如火的唇。
全神贯注于身下这张令人移不开视线的脸,她忍不住叹道:“都说美色误人,玉郎足以误尽天下人”
元昭突然睁开了双眼,反身将坐在床沿的柳溪照压在了身下,柔声问道:“天下人,也包括啊照吗?”
床榻上二人身躯紧紧贴合,柳溪照赶紧伸出双臂抵在他胸口,有些语无伦次:“你?你!你既然醒了,为何要装死?”
元昭没有答她,却学她刚才那般,修长的手指在柳溪照脸上轻柔地游移,顺着白皙的额娇俏的鼻直抵那销魂的唇。
柳溪照以为他又要像前天傍晚那般轻薄自己,先发制人伸出手捂上了他的嘴。
“公公子,男女授受不亲!冷静点,咱两还没成亲呢!”
元昭眉眼满是笑意柔情,故意又凑近了一些,缓缓道:“成亲后就可以吗?”
柳溪照霎时羞红了脸,支支吾吾:“或许,应该,可能,我又没成过亲,我怎么知道……”
元昭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了自己宽大温暖的掌中:“你为何这般冰凉?”
二人额头相抵,他纤长的羽睫近在眼前,柳溪照不敢与他对视赶紧挪开了视线,低着眼没有答他。
元昭伸手抚了抚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像是责备又是疼惜:“我离开不过两日,你都不肯安生听话?”
柳溪照故意轻哼了一声:“我又不是阿猫阿狸,如何顺从听话?”
元昭长睫微微闪动,眼中有些无奈:“若是能将你变成一只毛球贴身带着,也未尝不好,总好过时时刻刻为你牵肠挂肚”
言毕他重新躺回床榻上,拉过一旁软绵绵的金丝绣鸳被衾覆在了二人身上。
柳溪照被他拥在臂弯里,装模作样挣扎了几下,含羞带怯:“我衣裳脏,会弄脏被子的…”
元昭闭着眼笑了笑:“无妨,不嫌弃你”
柳溪照用力挣扎了几下,唇瓣不小心掠过元昭的脸颊。
他的呼吸似乎加快了些,箍着她的臂弯也更紧了些:“别动,睡吧”
被衾柔软他的胸膛温热如斯,蜷缩在里头,惬意得憋了一宿的困意排山倒海涌来。
柳溪照强撑着最后一缕精神,似娇嗔似呓语:“你是不是真的要与我成亲”
元昭徐徐睁开了眼,不假思索道“是!”
柳溪照闭着眼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从未有过的安心:“那先让你占点便宜吧”
元昭伸手掖了掖她那侧的被角,在她耳畔问道:“迟些想吃什么?”
柳溪照不自知地勾着他的小指:“你做的都喜欢”
元昭眼角莫名有些湿润,拨开几缕发丝在她额间轻轻一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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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狩营地这侧温香暖玉佳偶缱绻,那头却鸡飞狗跳乱作了一团。
小侯爷杨显祖嘚瑟了一夜,以为老天开了眼要助太子一臂之力,酒醉方醒得知朱凌文和魏怀泽竟然没死成,果然气的连摔了十几个酒坛子。
不止如此,他更是出手重伤了几个随行的侯府侍从,还差一点就把自己的帐篷给烧了。
昨夜发生了那等险恶之事,韩奉先正愁不知该以什么名义提前结束冬狩,便以杨小侯爷重伤了多名随从,且放火烧毁帐篷为由,修书一封命人提前送回应天书院报备。
冬狩营地主帐内,魏怀泽和韩奉先二人相对而坐。
韩奉先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缓声说道:“书院的学子都是当朝权贵之后,牵一发而动全身,冬狩又涉及到朝廷在西南边界的脸面,我不敢不谨慎处之”,
“若是如实将睿王在苍龙山遇险之事禀报回去,朝中定会有人借机参我韩家一本,甚至会有主战派伺机大做文章,将此事与接壤的越国扯上关系,再次挑动战争”。
魏怀泽轻轻吹散杯中热气,漫不经心回道:“杨显祖本就臭名昭著,若是再被参上一本,便可以大挫□□的锐气,送睿王殿下一份人情”,
“即便将来东窗事发了,众人也会将睿王遇险与太子联系到一起,不会将责任推到应天书院,韩兄这步棋下得真是恰到好处啊…”。
韩奉先笑着摇了摇头:“再好也瞒不过魏兄的法眼,若是你我能齐心协力共同辅佐明君,将来何愁大事不成?”
魏怀泽徐徐放下茶盏,也笑着回道:“韩兄说笑了,我那点小伎俩能成什么大事?建功立业之事有你这位麒麟之才足矣!”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仍有些酸痛的身躯,又道:“希望将来韩兄封侯拜相,能帮我在君侧美言几句,我在此先行谢过了!”
魏怀泽告辞后,韩奉先立在主账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惆帐。
侍从雅正在他身后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韩奉先叹了口气,问道:“柳公子呢?”
雅正:“柳公子今日上午进了元昭公子的帐篷,之后便没有出来过”
韩奉先脸色一沉,暗道:“怀泽啊怀泽,你若是此生真的只想做个富贵闲人,为何又要与中州元氏扯上关系,我到底该不该信你?”
“但愿你永远只是观棋之人,你我之间,永不会隔着楚河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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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依山,转瞬黄昏已至,山间草地笼罩起无边的金色寂静。
远处山峦叠翠尽数披上了晚霞彩衣,天边云海涌动。
柳溪照在温柔乡中做了个遥远朦胧的美梦,忽然被唇上一丝冰凉唤醒。
她翻了个身贪懒想再睡一会儿,却被钻入鼻间的食物香气诱起身。
揉了揉眼四处扫顾了片刻,回过神才想起自己身处元昭的帐篷,方才更是在他的床上,做了令人难以启齿的一梦……
好在此时元昭并不在帐篷里,不然她一定会羞愧而死,又或者,强行将他非礼一番?
柳溪照立即摇了摇脑袋,阻止了那个十恶不赦的念头。
自从与元昭相识,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戏本里被狐狸精勾了魂的穷书生。
但是那般循循善诱那般风情万种,即便真的被他勾去魂魄,也是应了书里写的“做鬼也风流”!
柳溪照讪讪起身,见帐内桌上正放着一盘香茅草烤鸡,馋得立即直咽口水。
顾不上什么仪态,她撕下一根鸡腿在蘸水碟中撇了撇,立即大口朵颐。
想到从前都是自己惩治别人,如今一个元昭就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她边吃边感叹:“美色误人,当真是美色误人!”
茶足饭饱后渐渐又生了些睡意,她再次瘫倒在床榻上,片刻后察觉到元昭的气息靠近,赶紧爬起身。
元昭走近将她踹到一旁的被衾重新盖回她身上:“天黑了”
柳溪照垂着头小声嘀咕:“我要回我自己的帐篷!”
元昭坐在床沿望着她:“你怕魏世子寻不到你?”
柳溪照突然有些口拙:“你…我,不是!”
她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目光却始终没从元昭脸上移开:“我与世子是好兄弟”
没想到她竟有心跟自己解释,元昭心头一暖:“无妨,我知道”
柳溪照试探问道:“那,我回去了?”
元昭却用被子将她团团裹住,似乎打定了主意留她过夜:“明日晌午就要启程返回滇城了,你留在这好好睡一觉,哪也不许去”
“明日就回滇城?”
想到元昭曾说过回城后就到柳家提亲,柳溪照突然很是头疼
“完了完了,嫁出去儿子还凭白多了个女婿,我爹这次非得打死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