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晚小心翼翼地措辞:“你很累吗?”
虞弈揭开饮品盖,浓郁而甜腻、却又携着些许苦涩的味道在他们的鼻腔中迅速扩散。
他特别轻微的点点头。
好像承认“他也会累”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也有一点点难度。
良久,他垂着头,轻轻地说:“也许是真的有点累了。”
怎么会不累呢?
在国内的时候连轴转了好几周,这么多份报告、总结、预测,都需要时间和精力来堆。
才忙完国内的事情,又立马带着一个小组飞来海外洽谈合作事宜,时差都来不及倒。
脑袋疼到快要爆炸,也要拼命忍着,继续跟合作方沟通。
可他不能说。
他这样的年纪和身份,不仅是家里的顶梁柱,更是整个社会的中坚力量。
一旦把自己内心的脆弱和不安说出口了——父母会操更多本不必要的心,下属会军心涣散,甚至连自己都会忍不住有一丝怀疑:真的只能是这样了吗?
今天的洽谈也并不顺利,他代表水星视频来谈关于部分剧集版权的长期战略合作,双方怎么也达不成共识。
语言不通,花费了大量的时间耗在磨合同条约上,偏偏还没搞出什么名堂。
他本来应该晚上回去继续琢磨合作的事情,可他忍不住想和岑晚待一会儿。
就好像是,“在这个人面前脆弱一点点是可以的”,这样的感觉。
岑晚选择坐在后座,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也让他好像对暴露脆弱没那么防备。
他仍然低着头,又长舒一口气,想着该放岑晚回去休息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眼睛周围先感受到了温软的皮肤。
是岑晚的手从椅背旁伸过来,覆在他的眼周,而他的睫毛触着岑晚的指腹。
露天停车场静悄悄,岑晚关掉了车内的照明灯。
她轻声缓缓道:“闭上眼睛,深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在你的气息上。”
虞弈犹豫片刻,还是乖乖照做。
在发觉虞弈的呼吸逐渐趋于绵长后,她把手移到了虞弈的太阳穴上。
她轻抚他的太阳穴,又抚平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她的体温不算高,甚至在皮肤上贴久了会有丝丝的凉意,却让人想起温润的软玉,便又觉得格外舒适。
虞弈本是心神不宁,被她这么一摆弄,竟有些昏昏欲睡,大脑仿佛都被丝丝缕缕的困意侵占。
他偏偏不愿睡去,要跟岑晚搭话。
他问:“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岑晚轻轻柔柔的答:“早些年我妈一个人养我,压力很大,人又好强拼命,久而久之就落下了头痛的毛病,严重的时候晚上常常睡不好觉。”
她停顿片刻,“按摩会缓解很多,但她又不舍得花钱去按摩。我就自己去借这方面的医书来看,看了之后给我妈按摩,她每天就能睡的好一点。”
虞弈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的岑晚,自己还是瘦瘦小小的一只,去翻厚厚的、泛黄的医书,再替妈妈分担痛苦。
他忽然觉得有些难受,想开口安慰几句,嘴唇翕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自己也过得不怎么好,到底是为什么周身都散发出这样温暖的气质呢?
虞弈沉默片刻,又问:“什么时候才到你的戏份开拍?”
岑晚想了想,“得看具体情况,但大概也就这几天了,”她眼球转了转,笑道,“怎么,虞教授要来探我的班吗?”
虞弈答的很快,干脆而果断:“也不是不行。”
岑晚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国?”
“还不知道,得看具体的磋商情况。”想到棘手的工作,他又不自知的皱起眉。
岑晚顿了一下,“那就还是不麻烦了吧,本来咱们那期《觉悟之战》播出之后就有人拿我们炒cp,万一你来探班再传到国内去,你那些可爱的女学生又得难过啦。”
虞弈问她:“怎么?这么不愿意跟我传出点什么啊?不应该啊。”
岑晚的脸开始有些发热,“什、什么不应该啊!”
岑晚这时坐在副驾驶的背后,虞弈便侧头看她。
窗外深蓝色的天幕被繁星缀满,他的眼神认真得如同一汪深潭。
他说:“不是你亲口说的吗,理想型是我这样的。”
岑晚对上他的眼神,只觉得自己终于尝到了这几乎要溺死人的隐秘爱意。
她的心脏正强有力的快速跳动着,声音大得仿佛连带着她的耳膜都在微微震颤。
多少年后,每当她回想起来,她都能记得这个夜晚。
虽然没有和虞教授本人求证过,但她一直觉得,她和虞弈在这一刻是无比贴近对方,无比坚信此刻他们正心意相通。
否则要如何解释,为何心动来得热烈而迅猛,爱意如此澎湃而汹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噶周末快乐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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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很喜欢大噶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