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咋整,孩子们可都还饿着肚子,哎呦总不能把自留地里的菜给当饭吃啊”
韩大山累了一天,不愿意在这儿听她叨叨,扬声一嗓子“老三,去拿工具,把那地窖锁给撬开了我说你们大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吗”
他说完也不看老三家的难堪的脸色,叫着韩晓熙回了原先大房的屋子。
这间屋子还是他们家十几年前住过的样子,已经旧的不行。好在知道他们几个要回来,还给稍微收拾了一下,至少能睡得下人。
韩大山往炕边上一坐,对他们说道“明天一早,我带你们上山去给你们曾祖上柱香,也算是祭过祖了。我打听过,下午有趟车回阜新,晓北把你妹妹送上车,让她先回去。你跟着我留下,帮帮忙。”
“爸,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也可以留下帮帮忙。”韩晓熙能从韩大山疲惫的神情中感觉到事情恐怕是不怎么容易解决。她想留下来帮忙,可是韩大山的态度很坚决。
他就是后悔这次非要带小闺女回来遇到这么些糟心事儿,女儿才十四岁,这种肮脏龌龊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好。
韩晓北是家里的长孙,留下是应该的。而且现在老爷子住院,也需要有个人能在身边照顾着跑个腿儿。今天老娘留在了医院照顾,可她毕竟年纪大了,一下遇到这么些个事儿,也很难支撑。再说韩大龙,傍晚醒过来一次,闹死闹活了大半天,身边也离不开人。弟妹家里还有孩子,不能老守在那里。
“家里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你爷爷身子骨有几分不爽利,你回去也不用告诉你妈知道让她担心。我和你大哥会处理好的,就是可能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回去,回头我会跟矿上打电话。”他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嘱咐道“你一路上回去小心点儿,中途千万不要下车,等到了阜新就赶紧回家,看看还有什么缺的也别心疼钱,让你妈给你买,省的到了外面缺什么少什么也不方便。”
韩大山很少有这么絮叨的时候,大多都沉默寡言。可正是这样的反常让韩晓熙感觉到窝心和感动。
晚上韩晓熙躺在爷奶的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这还是破天荒地有了心事。从穿越过来以后,她一直挺心安理得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享受爸妈的关心照顾,自己以为自己还挺能耐。但其实,她还真没有主动去帮着家里做些什么,也可能是受了前世影响,对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莫名就会有些逃避,也从没试着修复和兄姐之间的矛盾。就是对韩晓北稍微亲近些,但似乎也没有多放在心上。
可其实,无论他们之间谁出什么事儿,闹什么不愉快,夹在中间最难受的莫过于父母。韩大山夫妇在她眼里已经算是很合格的爸妈,可她算是一个合格的女儿吗未必见得。她因为怕被家人发现自己的异常,所以在他们面前一直是小心翼翼,做事情很低调,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很少去掺和,其实未必不是一种不负责的表现。
那这一次呢这一次她该不该留下来虽然不一定能帮得上忙,但好歹也是这具身子的亲爷奶。就是为了父亲,也不能不闻不问地就这么走了,好歹也能帮忙看上一眼,万一好了,也就不用她爸再愁眉苦脸。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韩大山就收拾了从县里带回来的香烛黄纸,以及一些个贡品,带着韩晓北兄妹俩上了山。
这是村后山旁边的一座小山丘,不高,但密密麻麻地都是坟墓,是韩家窝堡世世代代的祖先。传说这韩家窝堡自明朝逃难到此安居落户至今,已经有五百多年历史了,族谱都有厚厚的三大册。
所谓的祭祖,自然是要开祠堂,不过新社会不流行这个,也都是各家拜了各家的祖宗也就算是完事儿。不过这么多坟头,中间隔房断代的不少,谁还会真的一片一片儿规制好不成还有的墓碑早就塌倒或者腐化,连字迹都看不清楚,很难认得出名号。韩大山也就是准备带着韩晓北兄妹俩拜祭一下自家爷奶了事。
韩大山是家里的独子长孙,在过世的二老眼里那可是心肝儿一般的宝贝,所以他从小对爷奶的感情比对父母还要深。不过二老解放前那年都相继过世,没能看到大孙子最后一眼,也没能跟着享一天福,这是韩大山一生的遗憾。
他带着一双儿女,仔细地给坟头上拔干净草,又清理了墓碑,这才摆上香烛祭品,倒上两盅酒,点了香跪倒在地。
“爷奶,大山子领孩子们回来看二老了。这些年也没回来看看您二老,是孙子不孝。”他小声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地哽咽声音说道“这些年孙子都好,你们不用担心。晓北当了老师,晓楠去了部队上,晓冬虽然还有些儿不懂事儿,但那孩子心性不差,将来指定能变好。”
“今个儿带回来看你们的是老幺,从小身体不好的那个。一定是您二老在地下保佑了她,这会儿不只是身体没事儿了,还变得特别聪明,考了咱们省的第一名。过些日子,她就要去大城市读书去了,这跟以前中状元也差不了多少。您二老一直盼望着我能出息,可惜孙子没闯出什么大明堂。可这小闺女以后差不了,您二老在地下有知,也应该能含笑九泉了。”韩大山说完磕了个头,站了起来,让韩晓北兄妹俩人也都给磕了头上了香,这才把纸都给烧完,打扫干净下了山,算是完成了此行回来的主要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