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医疗事故导致被害人死亡并不属于是法律追究的范畴。我们所要寻找的,是罪犯,是重伤徐琳的凶手。研究他的犯罪行为和动机才是我们应该做的。那你们鉴定科对此还有其他发现和意见吗?”李公安沉吟了一下继续问道。
“除了以上几点之外,还有几点是需要跟您说明的,以协助你们破案。”孙鸿钧道:“首先,我们在死者身上并没有发现明显的瘀伤和被强迫的痕迹,这说明死者是认识罪犯并自愿与其发生性行为的,这是其一。而在死者的指甲中,发现一小块儿不属于死者身上的皮肤组织,这说明死者曾在生前与人有过厮打,或者更应该说是划伤过对方,这应该也是此次发现中比较重要的一点。”
“那我现在立刻派人过去检查一下韩晓北身上有无明显伤痕。如果没有的话,那基本上就可以排除他的犯罪嫌疑了。”李公安拍拍孙鸿钧的肩膀真心地感叹道:“你们法医鉴定科果然非同凡响啊,有了你们的加入,我们破案也会轻松不少。”
两个人并排走了出来,韩晓熙这时候也恰巧转过头来,深深地盯着孙鸿钧的眼睛看了良久,对他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微笑。
以她的耳力,即使隔了很远的距离,也能隐隐听到他们之间讲话的声音,尤其是这位孙医生并没有像李公安一样刻意压低声音,反而给了她可乘之机。只是不知这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好像并没有见过,但他看向她的眼神儿中有着明显的好奇和探究。
韩晓北被暂时洗脱了犯罪嫌疑,从审讯室里放了出来,韩晓熙就等在门口。他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抬手像以往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地说了一句:“小妹,谢谢!”
这一句听着像是在感谢她为他奔波,但韩晓熙知道他的意思,因为他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应该是从徐琳那里得知了真相。韩晓熙看了看周围的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李公安送他们出来,说了几句感谢韩晓北配合调查云云的客套话。林爱妙竟然还等在门口,看到她们出来,急忙走了过来,询问情况。
韩晓熙给她和韩晓北之间互相之间介绍了一下,说了几句感谢话,就由着韩晓北跟她道谢,而自己则冲着李公安招招手,把他叫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说道:“李伯伯,我今天就不打扰高叔叔了,麻烦您帮我跟他转达一下谢意。还有,有件事儿我哥哥有可能有所隐瞒,因为那是家丑,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很有必要告诉您的,也可能对你们破案也都很有帮助。”
韩晓熙说着把偷听徐琳、林坤荣与林敏真之间谈话的事情告诉了李公安,虽然偷听来的对话不能够作为证词,但是至少可以给李公安他们指出一个破案的方向。
她心里想着,如果是林坤荣做下的事儿,那他必定会收到法律的制裁。而如果不是的话,让他们的奸情曝光,惩罚一下这个想拿他们韩家当冤大头的下流坯子也不错。女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她不至于为了泄愤专门儿去给人家下绊子。但如果是有机会的话,她也不介意落井下石。
回家的路上,三个人都很沉默,毕竟是曾经认识过得人,即便不待见,但毕竟都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尤其是韩晓北,心里最是不好受,尽管那个女人并不是真心对他,中间还发生那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他们毕竟有过夫妻之实,还曾经共同孕育过一个小生命。
等到了东矿,林爱妙跟她们兄妹俩分开以后,韩晓北才问韩晓熙道:
“西西,你从那里弄来的那么多的钱给徐林?爸妈知道这事儿吗?”
韩晓熙这会儿早就想到了措辞,装着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绕着手指头道:“那时候,我看着爸妈天天都为了这事儿犯愁,你又像大变了一个人一样,每天阴沉着脸。我怕在跟徐琳纠缠下去的话,不仅爸妈都得被气坏了身体,就连你也得被逼成神经病。所以跟于奶奶借了钱,想着先赶紧摆脱了那女人再说。”
别看之前于奶奶穷困潦倒,但这会儿却真是出了名的有福老太太。四个儿女个个争气,不是在京城就是在省城,看看她家里吃的,用的,住的就可见一斑。所以韩晓熙这样说,倒也不害怕父母和韩晓熙他们怀疑。
不过却是停下脚步,语气有些严厉地问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就不先跟父母商量一下就私自做了决定?而且既然借了钱,事后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爸妈?欠着人家这么一大笔钱,你准备什么时候还?拿什么还?”
韩晓熙怯怯地回答道:“爸妈当时不是也想着要借钱把这事儿解决掉吗?只是你不同意,所以我才隐瞒了下来。而且,我是想告诉你们的,但是想着还是缓缓再说比较好,毕竟家里那么多事情,大家心情都不好,而且于奶奶跟我说让不用着急还钱,等什么时候有了再说。”
韩晓北抿了嘴沉默了半天,最后缓和了下语气道:“西西,谢谢你为这个家着想,为我着想,反而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有考虑过爸妈的感受。”但紧接着,话音一转又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徐琳她做了这么多坏事,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还要付给她钱,让她得逞?这不是纵容了她的嚣张?息事宁人不一定是坏事,但是也要看对象。我们的心中要树立着一个衡量是非的标准,什么事情,是可以被理解和包容的,什么事情,是应该据理力争,不能退让的。否则,过度的隐忍就是可欺,过度的大方就是可恨。正所谓物极必反,凡事都应该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