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京的路途上,贞娘仍觉得极为不真实。这种不真实比之当年出宫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一阵冷风吹来,贞娘一抬眼看见秦翰连:“公子怎么进来了?”
秦翰连搓搓手:“外间骑马太冷了,进来陪你。”贞娘递过一个小暖炉:“可还要些护手的膏子?”
秦翰连伸出手:“你帮我抹。”
贞娘拿出膏子温热之后细细的涂抹在秦翰连手上,快要抹好之时,秦翰连一把抓住贞娘的手:“你在害怕什么?”最近贞娘老是忧心,好几日白日赶路已经很累夜间却仍不能安眠,秦翰连一侧身她又假装睡着。
贞娘低垂着眉,小声的说道:“也没什么,只是赶路疲累,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
秦翰连只是看着她:“我俩成亲数年,应该是最亲近之人,有什么话连我都不能说吗?”
贞娘低着头没说话,秦翰连将她拥入怀中:“可是陛下赏下来的那两个女子让你不高兴了?”
贞娘的手指尖轻微颤动,秦翰连一眼就瞧见,惩罚的拿起她的手指在唇间轻咬:“我就让你这般不能信任?”
贞娘躲闪的想要抽回手,秦翰连却将她拥得更紧:“你就准备一直不同我说话?”
“我没有……”贞娘小小声的说道:“我没有不信你……”她不信的从来都是她自己。
秦翰连显然知晓她的想法:“贞娘这句话我说过无数遍,但切切实实是我的真心话。你真的非常非常的好!选择你共度余生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情势所迫,而是因为你就是我心中所想之人,这件事终其一生我也不会后悔。所以不要有任何害怕,不论未来有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贞娘躺在秦翰连怀中:“我……”她顿了一下又开口:“我有一点点害怕,我先前做了一个噩梦。”贞娘小声地说道:“本来是公子的封赏大典,最后却因为我的身份引起风波……”
秦翰连轻柔的拍着她的背,耐心的问道:“梦里面被别人笑话了?”
贞娘点点头,秦翰连又问道:“谁笑话了你,我去给你打回来!”贞娘被他逗得一笑:“公子说什么傻话呢,不过是个梦罢了。”
“你瞧瞧,亏得你自己都知道,不过是场梦。”
“可是事实上,我的身份就是……”
秦翰连轻凿了贞娘的额间一下:“说什么傻话,你身份是我秦翰连的夫人。是金朝大将军的妻子,位居一品的诰命夫人,胆敢不敬那是要被乱棍打死的。谁敢有嘲笑。”
贞娘像是被打傻了,呆呆地看着他,秦翰连也柔柔的望向她:“你只管记住,夫妻一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同你站在一起。我真的想你学学其他女孩子一样以夫为天,不管发生什么都让我给你顶着。”
贞娘不太喜欢这样小声嘟囔:“那什么都让你撑着,我做什么?”
“你就只管冲我撒撒娇开心的买买貂就好了。”
贞娘扑哧一笑:“我才不会。我只是钻进牛角尖儿了,总觉得公子你回京之后就不同了。”
“我有什么不同的?”秦翰连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般想。
“你的家世,才学,能力会让所有的人觉得先前的落魄不过就是一时的意外,现在全都回归正轨,你就应该抛弃原本的糟糠之妻,跟着走上人生的巅峰才算是正常的。”
秦翰连却不以为然:“做陈世美就算是正常,你在想些什么?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在乎我,先前你见到那两个女子的时候半点情绪都没有波动。你瞧瞧陶夫人,上次陶大人出去应酬沾了点儿脂粉在身上,被追得跑了两条街。”
贞娘可真是冤枉,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心力才勉强说服自己保持了表面的平静,其实心底早就醋海翻天。不过她可不能直接说出来:
“七出之罪中妒罪不小,我不敢随意犯,要是惹得公子不高兴直接将我退回家中,如何面对家中父老。”不过陛下着实是吃饱了撑的,平白给大臣送来美女,这不是想让别人后院起火吗?
“先前娘亲在世的时候就说什么七出之条全是些骗人的把戏。真心待人,人方真心待你。你嫁我就是捧着一颗心给我,我当让是要还你一颗心的,都分成了好几份那还算是什么?少读些这些东西,平白把性子给磨平了。”秦翰连不喜欢,也不想让贞娘死守着。
两人一路说话,到了城下贞娘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她想要是公子的心不便,她也是能毫不害怕的陪着他面对京城中的暗潮汹涌的。
宣旨官在城门处候着,秦翰连下车接旨,冗长的旨意念叨下来总的来说不过就是秦氏一族累有军功,现赐住原来的将军府,秦翰连立即受旨进宫。同行的还有今后都需要住在皇宫里边的四皇子。贞娘完全没有料到这么急,三年的时间,南星又乖巧,贞娘真心实意的把他当做家人。
秦翰连给宣旨官塞了银子,劳烦他稍等片刻。这位公公好脾气的提醒道:“陛下可在宫中等着,将军还是得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