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c服。
两顶假发就架在床尾正后方的长桌上, 醒目得像两颗脑袋一样,怕是只有瞎子才会注意不到。
再往左边还有他明天要用的道具, 一柄剑长度是按江景白身高手长特别订制的,比寻常大小还要多出十公分, 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梳妆台上的化妆箱倒是没打开。
可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能猜出那是专业级别的化妆箱吧。
短短一瞬间, 几种念头同时挤在江景白脑子里, 涨得他一阵头疼。
江景白提了一口气, 心怀一丢丢不切实际的侥幸,昂起脖子去看南钺此时此刻是不是真在他住下的这间酒店房间里。
江景白不喜欢黑, 睡前没关另一边床头柜上小壁灯。
现在他头脑可比吃药那会儿清楚多了, 就着橙色的微弱光线,一眼就将背对大床的高大男人辨识出来。
南钺站在桌前, 头小幅度地低下。
右手边是假发, 左手边是长剑。
画面太过绝美。
江景白一时有点看不下去,用力抿嘴闭了闭眼睛。
这真是要了命了。
或许是南钺叫他吃药的声调和揽肩抱他的动作太过平和, 江景白的心慌意乱并不严重, 很快就息复下去。
他莫名联想到一个多月前,南钺像长辈翻旧账教训小孩似的说他晚睡玩手机的情形, 开始心虚。
南钺没说什么, 江景白眼下也不敢开口,只能把满腔疑问往肚子里咽。
他压回枕头,向旁边歪了歪头, 目光堪堪从被面掠过去, 悄咪咪地打量着南大家长的一举一动。
江景白视角受限, 看不到南钺的表情,但从背影来看,对方面对自己满桌子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没做出任何含有异样的反应。
南钺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举步走向衣柜,站定后静了几秒,原路返回。
江景白差点又没眼看下去。
每间客房配备的衣架数量不是很多,一共四个,都被江景白挂了c服,没一个剩下的。
南钺自然能够看出衣柜已经容不下自己那件西装外套了。
他站定后静了几秒,原路返回,将桌下的椅子往外拉出一小截,直接把衣服披在椅背上。
南钺动作轻缓,身体侧过角度。
江景白留意到他胸前空空荡荡,每日严谨打好的领带没了踪影。
怕是来得匆忙,根本顾不上那些。
稍烫的呼吸喷到被子边缘,受到阻碍后弹回了一部分,烘到眼周,热乎乎的。
江景白收了收指尖,在被下抠住一角床单,听到南钺的手机低嗡一声,有消息传来。
南钺扫过一眼,走去房门,和外面的什么人压声交谈两句,等再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小尺寸的旅行箱。
他轻手轻脚取出睡衣,起身时肩颈转动,似乎要看看床上不让人省心的病患情况。
江景白条件反射性地闭上眼。
南钺没有察觉,去浴室切了小水流冲澡,出来后躺到另半边床上,直到睡前用额温计重测江景白的体温,才发现对方的呼吸频率不像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南钺若有所思,继续给他量了体温。
38c整,比先前降了些,药效发挥作用了。
南钺把额温计放去床头柜,曲肘撑头,侧身躺下,右手盖到江景白肩上“睡不着”
他话音刚落,小金毛的睫毛梢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硬憋着不睁眼。
南钺心下好笑,用拇指摸索着他被烧得泛红的脸颊“难受到睡不着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江景白感冒发烧,呼吸声比平常重了一点,南钺很容易就听出他紧张得呼吸间隔都变短了些。
不出半分钟,江景白的上睫毛颤巍巍地掀起来“你不是在家里吗怎么突然出现了我刚刚还以为,自己做了梦。”
表面上是美梦,本质上九成是噩梦。
他难受成这样都醒到现在,不交代两句看来是真睡不着了。
南钺把说过的解释又重复了一遍“聊天最后,你打错了字。”
感冒后呼吸不畅,脑供氧减少,反应暂时慢下来。
江景白依稀记得南钺喂他吃药时也说过这么一句。
他睡前和南越聊天,最后一句是
“晚安”江景白哑着嗓子问。
“嗯。”南钺道,“你没有把字打出来,发给我的是一串拼音。”
还是错的。
江景白理解了。
他那会儿正困,脑袋又昏又重,道过晚安就赶紧睡了。
江景白聊天偶尔手癌,但一有错字,很快会把对的补上。
南钺看到他那句不成形的“晚安”,就预感江景白可能不太舒服,后面迟迟收不到纠正,再发消息也没了回复,预感也就更加强烈了。
壁灯被南钺挡在身后。
江景白躺在南钺的阴影下,心脏像被浸泡进一团温水里。
他体质一直都是这样,感冒后必定有场小发烧跟着,江景白来时还细心备了药,自己睡着了烧起来也有感觉,就算南钺不来,他一个人完全不会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