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寄秋坐在越野车里,不时扭头望去,只见几辆大卡车紧随其后。
这次行动的规模颇大,让他心中的不安逐渐消散。起初,他还以为秋凌要安排自己去做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刚上车的时候,秋凌就已经把大概情况做过了介绍,此刻正坐在旁边闭目养神。
在基地以西九十多公里之外有一座县城,前段时间疑似被灰雾袭击。之所以称之为疑似,是因为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常,甚至还能看到县城中有人在活动。但是,任何试图接近县城的人都没有再回来。
军方的侦察兵发现了这个异常县城,于是迅速展开调查。他们向附近的幸存者了解了情况,据一位幸存者描述,他曾亲眼目睹自己的朋友小心翼翼地进入县城,不久后便与一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进行了短暂的交流。随后,他的朋友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县城深处,从此杳无音信。
如果单单如此,倒也算了,关于隐形灰雾的传闻此时已经在幸存者聚落之间广为流传,人们都知道有这种危险的陷阱。但是,这片灰雾不仅在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外来者,甚至还在主动释放危险的东西。
为了验证幸存者的证言,一名侦察兵主动请缨,成为了这片灰雾的牺牲品。
其余侦察兵亲眼目睹了发生的一切。几个看似正常无异的人从县城中走出,他们的外貌、表情乃至肢体动作均与常人无异,甚至能在远处通过喊话与他人进行简单的交流。
然而,当侦察兵靠近这些个体时,便像被某种无形力量束缚一般,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紧接着,在短短半分钟内,这位侦察兵也沦为那些“假人”中的一员,继续着这场诡异的蔓延。
根据周围的幸存者讲述,最近自灰雾中涌现的假人数量急剧增加,迫使他们增设了大量岗哨并采取极端手段:任何无法进行复杂对话的人都会用弓箭或者投矛直接攻击。
而这些假人在被击倒后,感染正常人类的能力似乎会暂时失效,此时就需要赶紧将其头部彻底摧毁。如此一来,假人就无法再感染人类了。
可是,随着袭击的愈发频繁,周边的幸存者村子都不堪其扰,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被严重打乱。更令人担忧的是,假人似乎也在不断进化,它们的对话能力日益接近人类,变得更加智能和逼真,很多村子都因一时疏忽而损失惨重。
得知这个情况后,基地内部高层经过数日激烈的争论,最终勉强决定派出一个连的士兵和施工队去解决这个潜在的巨大隐患。
而秋凌,就是施工队的负责人。至于这个连队的指挥员,是个浓眉大眼、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中年军官,通过胸口的名牌,李寄秋得知了这个中尉军官名叫姚永生。
根据他们两人的闲谈可知,秋凌作为包工头只能负责施工方面的事。而作战部队则由姚永生全权指挥,其他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李寄秋的任务,是精确划定县城灰雾的边界。然后由施工队搭配临时征召的当地幸存者在这个界限之外修筑一堵围墙,彻底地将整个县城和假人们封锁在里面。县城两面邻水,而假人至今尚未习得游泳这项技能,所以施工队的工作量不会很大。
随着目的地逐渐接近,那种熟悉的、难以抑制的不安情绪再次如阴云般笼罩在李寄秋心头。
车队前方传来时而稀疏、时而密集的枪声,把正在打盹的秋凌给吵醒了。
“姚中尉,前面是什么情况?”秋凌抹了把脸,困倦神色一扫而空。
坐在副驾驶的姚永生回过头,态度近乎于有些尊敬地回答道,“没事,先遣队在射杀那些从灰雾里出来的假人。”
到底你俩谁的军衔更高啊?李寄秋有些费解,实际指挥一个连的中尉怎么会对秋凌这个包工头少尉如此敬重。
还没等他想明白个中原委,车子已经停了下来,秋凌简短地说了句“跟我来”就自顾自地推开车门离去。
李寄秋赶忙跟上下了车。一片简易的停车场映入眼帘,十几辆大小车辆整齐地排列着。视线稍远,几十顶各式帐篷在空地上拔地而起,宛如一片临时城市。上百名青壮年熙熙攘攘地聚集在帐篷区旁边,在他们前方,一名军官正手持大喇叭喊着什么。
另一边,几十个身穿迷彩服的士兵手脚麻利地搭建着军绿色帐篷,还有几名士兵已经整装列队完毕,正准备分乘两辆外观粗犷、轮子硕大的全地形车出发,不知要去往何处。
与此同时,营地后方传来了“嘎吱嘎吱”的重型机械声,两辆挖掘机正慢吞吞地从远方驶来。
李寄秋并不喜欢这番喧闹的景象。越是热闹的地方,就越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外来者。
“上车。”秋凌走到一辆指挥车旁,拉开车门对耷拉着脸的李寄秋笑着说,“你越早完成工作,就能越早收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