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女人和几个看起来像科学家的人?我没什么印象。喂,老孙!你知道吗?”
“你说啥?”
“你给我过来!!”大妈的脸因太阳的暴晒而显得通红,她扯着洪亮的嗓子,中气十足地朝不远处的一个半大老头大声呼喊,“跟你说话呢你隔那么远干嘛?少捡会柴死不了!!”
“哎,来了来了。”见大妈有些生气,被称为老孙的小老头赶紧应声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李寄秋也没指望这俩出来捡柴火的幸存者知道,他不过是例行公事般的见人就问罢了。此地已经进入洛城地界,应该属于该城的下属县区部分。前方再走二十多公里就会抵达洛城浊河大桥,过了桥就正式进入洛城城区。
如果玲云筱和考察队的幸存者前往洛城,他们很可能也是选择了这条路。尽管浊河上还有另外两座桥可以通行,但距离洛城都相对较远。在三个选择中,李寄秋相信他们走的正是他现在所走的这条路。
最让他感到困惑的是,自己仅用了四天时间就从那个饥荒严重的地区逃离,大约只走了八十多公里。然而到达这里后,虽然也能明显感受到粮食短缺的困境,路途中遇到的幸存者大都面有菜色,但相比之下,此地的情况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么严峻。
短短七八十公里而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天差地别?自己刚刚跨过的那条河,水位不但没下降反而还明显上涨了。那些饿到吃人的饥民们为什么不南下逃荒反而要北上?
可能是因为这里的幸存者都做好了准备,饥民们来这里也找不到吃的?李寄秋这两天见到的任何还有人居住的村子全都戒备森严,男女老少人手拿着自制的武器,对外来者充满戒心。以至于他想去做点交易换些吃的都不行,只要稍微靠近村子一点,就会被吆喝着赶走。
有太多的问题困扰着李寄秋,但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先着眼于当前的目标:见人就问他们有没有见过玲云筱一行。
这两天来,李寄秋见过不少结伴外出捡拾柴火或者在河边捕鱼的幸存者,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搭话,反而会挥动武器警告他别靠近;少部分原意回话的幸存者也根本不知道考察队一行人。
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之前在被饥民抢劫时,李寄秋只能仓促地带走了大约五斤左右的窝窝头,而现在这些食物仅剩下一斤多点。为了提高问话的成功率,李寄秋不得不冒险拿出手机,用玲云筱的照片来询问那些愿意回答问题的幸存者。然而,即便这样,结果仍然不尽如人意。
“这个小姑娘我见过啊。”老孙盯着手机上玲云筱的照片看了半天后,点头肯定道,“见过见过。你怎么就忘了?”
他见过玲云筱!?
李寄秋心中狂喜,但还是有效控制住了表情,脸上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
“我忘了?不可能!!”大妈坚定地反驳道,声音却越来越小,“我怎么可能忘!等等,再让我看看”
大妈把脸贴近手机屏幕,聚精会神地盯着照片看了将近三分钟,随后突然“啊呀”一声大叫,手猛地一拍大腿,把李寄秋吓得不轻。
“是她啊???卧槽,完全认不出来!!!”大妈满脸震惊地说,“不是,那小姑娘原来这么好看啊??要不是这眼睛,我还真没认出来!!”
原来这么好看?什么意思?玲云筱他们出事了?肯定是受了很多苦吧?想到这里,李寄秋心里不由得抽搐了两下,有些难受。
“呵呵,老孙,还得是你,看女人就是准。”大妈对着老头阴阳怪气了两句,转向李寄秋说道。
“这姑娘变化太大了,我是真没看出来。她来过我们村,准确说是有四个人来过。除了她,还有三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不过你说像科学家那我没看出来,一个个都快没人样了,谁看得出来啊?”
玲云筱来过,很可能就在附近的村子里。
李寄秋感觉自己拿着手机的手似乎有些颤抖,赶紧把手收回到斗篷下,又用力咬了咬舌尖稳定了下心态,问道,“哦,那他们现在在哪?”
“走了。”大妈低下头继续找柴火,边走边说道,“他们说要去找军队,在我们村歇了半天就走了。哎对,有个戴着大厚片子眼镜的男人留下来了。那个人因为生病走不动所以待在村里养病,说是等其他人带着军队回来找他呢”
就在一愣神的功夫,大妈已经走远了,李寄秋连忙追上去问道,“那个人还在吗?我想见见他!”
“那你是见不了了。他已经死了,病得太重,村里也没有像样的医生,治不了他。他死前留下个笔记,说之后如果政府或者军队的人来了,就把笔记给他们,他们会奖励我们村的小伙子,你是军队的人?”
大妈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夹在腋下,顺便站起来直直腰,转向李寄秋满脸狐疑地嘟囔道,“你看起来也不像啊”
“我不是,但我也是考察队的人,和大部队走散了,所以才在找他们。”李寄秋的话宽泛来说也是实话,所以他也敢十分“真诚”地看着大妈的眼睛作答,“可以带我去你们村子吗?我想吊唁一下他,顺便看看笔记。”
大妈并没有回话,但脸上立刻写满了警惕和不信任。
见此情景,李寄秋只好再次拿出手机,找到自己和玲云筱的合影出示给对方,“婶子您看,这是我和那个姑娘的合照,我俩是朋友啊。”
大妈盯着手机屏幕瞅了半天,又抬头看看满脸堆笑的李寄秋,脸上戒备的神色大大降低,摇了摇头后感叹道,“小伙子你也变了不少啊。脸上那么长的疤,看着跟什么坏人一样。你和那姑娘如果再见面,都不见得还能认出来对方了。”
李寄秋摸摸脸上的伤疤,苦笑一声,没有就这个问题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