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监督员,看起来和以前都不太一样。
步入帐篷后,秋凌刚准备摘下帽子,却发现由于外面的暴雨过于猛烈,即便是帐篷内部也避免不了细雨的渗入,滴滴答答,形成一片轻微的雨帘。士兵们正匆忙地用防水布遮挡那些宝贵的电子设备,以防进水受损。
秋凌不自觉地皱了皱鼻翼,从她踏出车门的那一刻起,就感觉仿佛置身于汪洋之中。这种全身湿透的感受,即便是在记忆中最严重的回南天里也未曾体会过。
连续三个月的极端降雨,使得空气中的湿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饱和状态,以至于呼吸间都能感觉到氧气与氮气似乎都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悬浮在这片氤氲的空间里。
“姚中尉,你刚才说要派人进去,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具体行动计划吗?”秋凌暗自叹了口气,无视掉浑身湿漉漉的讨厌感觉,转身向姚永生询问道,“既然说要让人进去,说明这里的灰雾危险性没那么高?”
“没错。先遣队已经用探测器做过实验了,这里的灰雾内没有极端恶劣的环境,起码人是可以进去的。”姚永生拿出一个用透明防水袋装着的平板递给秋凌。
“这是关于上阳市灰雾的报告书,此处灰雾是何种危险也基本明朗。进入灰雾后,人有可能会因为某种不明原因从四肢开始,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到最后只剩下眼球还能处于自己的掌握下,身体其他部分则完全不受控制。”
“等到了这种时候,人就已经没救了。受害者的身体会不受本人控制地主动靠近其他人,如果其他未受害的人离受害者太近并持续三分钟以上的时间,那么未受害的人也会出现同样症状,就像是某种传染病一样。只是,哪怕等级最高的防护服也对这种‘传染病’起不到丝毫作用。”
秋凌接过平板电脑快速翻看起来,和她来之前紧急恶补所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上阳市灰雾的内环境总体趋于平稳,在以前的实验中生命探测器偶尔也能捕捉到野生动物活动的踪迹。但随着暴雨的肆虐加剧,别说是灰雾内,哪怕是外面也已经找不到任何动物了。
重点则在于灰雾内类似传染病一样的不明症状。根据“志愿者”所提供的实验数据表明,感染者从外观上完全看不出来任何异常,本人被感染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直至完全丧失身体控制权后,其异常状态才可通过四点特征辨认:因恐惧而快速转动的眼球,面部表情趋于僵硬,行动笨拙迟缓,完全丧失语言能力。
并且,即使感染者离开灰雾后会在半小时至十二个小时内死亡,但在这段时间内同样具备感染他人的能力。而万幸的则是,不论是在灰雾内还是灰雾外,感染者都是可以被杀死的。
“开闸应该得由专业人士来做吧?我们的士兵做得到吗?”秋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而且,要怎么应对灰雾里的传染病?”
“感染的原因尚不明确,不是所有人都会被感染。我们只能让士兵携带捕捉网发射枪,并且在行进过程中一直对口令,如果有人突然不说话了就立刻发射捕捉网将其就地困住,其他人继续前进。”姚永生说着,指了指远处另一顶大帐篷,“至于要怎么开闸,我们找了专业人员来。”
会议帐篷里,军队费尽千辛万苦找来的水坝工程师正在给工程兵敢死队员们做讲解,诸如进入总控室后要怎样以最快速度启动备用电源,开闸放水的具体操作流程,以及放水时如何控制流速等等。
由于持续暴雨的侵蚀,通向水坝的道路已被严重损毁,无法承载车辆通行。因此,敢死队没办法靠蒸汽机车进入大坝。
吃饱喝足后,队员们各自留下了遗书,并与现场的战友们郑重诀别。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徒步奔跑,直冲进灰雾当中。
看着敢死队员的背影一个个消失在灰雾当中,姚永生有些心疼。
军队的有生力量越来越少,那些宝贵的士兵不应该拿来进行这种自杀式行动。
转头一看,秋凌同样紧皱着眉头。然而,那张英姿飒爽的脸庞上并没有多少担忧之情,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
十分钟。
十五分钟。
二十分钟。
三十分钟。
四十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水闸门依旧死死地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