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非常想要长大觉得长大了就能……为所欲为不再被自己的无能为力束缚住,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重又回到了衰仔的状态,却又平安喜乐。
原来过了那么久,我们还在同一辆车上。那么,管这辆车要开到哪里去呢。
“快说快说!你不是那么在意那个什么楚子航的么?叫你讲他的事你又发呆!爱他在心口难开啊?”诺诺没好气地抓起毯子盖在自己的肩上,“到了城里给我弄件能穿的衣服先!”
车停在小巷子里,西装风衣的年轻人和身穿花格衬衫的年轻人蹲在巷子口,整齐地往侧方看去。
重回这里路明非有点恍惚,自从大学一年级的暑假因为校工部的“介入”跟婶婶闹翻了,他差不多两年没有回家过寒暑假了,两年里这座城市以他想像不到的高速变化。
当年这座城市只能算是二线城市,只是因为地处长江三角洲,算是什么“长三角经济开发带”中的一员而比较繁华,有不少有钱人家,比如楚子航的老爹。
cbd区那时候刚刚建起来,那里矗立着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而叔叔家的小区还是灰扑扑的,外墙上挂满了壁挂式的空调主机,夏日里噼里啪啦往下滴水。
仕兰中学那时候是最牛逼的中学,算是涉外学校,可以招收外国人的,因为有400米的橡胶跑道而被其他所有学校的兄弟羡慕,可要说门脸却也并不如何地气派,黑色的铁门加红色砖墙,门前种满了梧桐树。
如今道路两侧的梧桐树都被砍了个干净,各种豪华车飚着高速来来往往,附近不知道多少片工地同时开工,挖掘机轰隆隆地作响,烟尘弥漫,路明非根本看不到仕兰中学那很醒目的红色砖墙。
“我说大小姐您换好衣服了么?”芬格尔等得不耐烦了扯着嗓子嚷嚷,这家伙据说是第一次来中国,可说话做事的感觉很像是在山西平遥或者河南平顶山长大的。
“不准回头你们这俩变态!叫你们给我弄件能穿的衣服!这算是能穿的衣服么?”
比亚迪的车门轰然打开,诺诺一个虎跳下来,横眉立目。
她已经换好了衣服,红色格子纹短裙,宽松的白色毛线衫,黑长袜和方口皮鞋。那无疑是一身校服,换身衣服的工夫,她从欧式名媛变成了高中学生。
“这是什么羞耻py?”诺诺扯着自己的裙·摆,“这就是芬格尔你给我找来的衣服?路明非你眼睛看哪儿呢?”
路明非愣愣地看着她的胸口,倒不是因为诺诺有胸,诺诺有胸这点早在她穿着睡衣的时候他和芬格尔都意会了,他看的是诺诺胸口的那个徽记,仕兰中学的校徽。
芬格尔搞回来的是一套仕兰中学的校服裙,当年路明非也穿着风格类似的男生校服,只不过很不合身而且皱巴巴,完全不像诺诺穿上身的光芒四射。
她一开始出现在路明非的世界里就是一道光,直到今天,依旧照得人不敢直视。
“附近都没有百货商场,我就去那边仕兰中学的小卖部买了一套,他们只有校服,尺码不是很合适么?”芬格尔拍着诺诺的肩膀,“把师妹你那中等偏上的身材展露无疑!”
“什么叫中等偏上的身材?损人很有一手嘛师兄!”诺诺气得龇牙,“我已经22岁了好么?你叫我穿高中校服?有种你也买一套来换上!”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想看我穿男生版还是女生版?配黑丝袜还是白丝袜?师妹你不要太高估我的节操,在我17岁那年它就跟我成了路人!”
“虽然我一直知道你很狗却没想到你能狗到这个地步……”
“你这么说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啦不过对狗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我说我们仨现在都是学院的通缉犯了吧?这么大张旗鼓地回老家真的没事?”
“师妹你冰雪聪明,师兄我又何尝不是冰雪聪明?”芬格尔得意地一笑,“我早就用路明非的护照定了一家小航空公司的机票,目的地是圣基茨和尼维斯联邦!吼吼吼吼!他们很快就会搜索到那张机票的信息,然后学院的追兵一股脑儿都会奔那里去找路明非,谁会想到我们这么豪情壮胆地回了路明非的老家呢?”
“圣基茨和尼维斯联邦是什么东西?”诺诺问。
“东加勒比海上的一个小国,跟中国还没有建交。名义上说是英联邦的成员国,英女王算是他们的元首。那可是个自由的好地方,换乘游轮或者飞机可以去世界上任何地方,只需换本护照就人间蒸发!就让执行部的废柴在那座岛上兜圈子吧!”
三个人两前一后往仕兰中学走,芬格尔和诺诺在前面斗嘴,路明非低着头、闷不做声地跟在后面。他不能抬头,抬头就是诺诺那飞扬的裙裾,纤细的腰好像新生的竹子,笔直的腿隐没在路边工地上飘来的灰尘中……
这一幕让他有种穿越回高中时的感觉,那时候他也总是低着头走路,抬头就是陈雯雯的白色裙裾,陈雯雯的身材并没有诺诺这样好,可还是叫路明非心惊胆战。
如果当初跟他同学的是诺诺就好了,也没后面那么多事儿了,管龙族怎么闹腾,他缩在这座城市里打游戏暗恋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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