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响起,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撕裂,钟声中他蓦然回首看向那具烛光中的棺材,他忽然惊了!他忽然想起他是认识那个少年的!
一周之后,芝加哥。
芝加哥联合车站里,人流熙熙攘攘。这座火车站兴建于1925年,是座典型的罗马式建筑,有着雄伟的石柱、闪亮的大理石地面和弧形的穹顶,与其说是火车站,倒更像是座气势恢宏的博物馆。
更难得的是落成近百年后,它仍在作为火车站发挥作用,是芝加哥附近所有火车线路的枢纽。
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人坐在木质长椅上,慢慢地嚼着一只金枪鱼三明治,喝着一杯冰镇的薄荷茶,膝盖上放着一只银色的文件箱。
粗看的话他就是个普通的候车旅客,但来往的旅客中总有几个识货的,会多看他几眼,心中暗暗赞叹。因为他那身看上去不带任何logo的行头委实是太讲究了,定制西装、手工上色的皮鞋、看起来随意却显然是名师打理的头发,全身上下最普通的倒是那件burberry的黑色风衣了,可也是最贵的泊松系列,几千英镑的货色,说它普通,只是因为它可以在店里买到,而年轻人身上的其他东西,多半是买不到的。
这种人居然会孤零零地坐在这里等火车?这种人的时间何等金贵?这么浪费真的没问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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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全然没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继续埋头吃他的三明治。荒废时间什么的,对他从来都不是问题,他当年光是在楼顶天台上发呆就荒废了多少时间?
按照老师那恨铁不成钢的话说,路明非啊路明非,就你荒废的那些时间,红军长征都走到苏联去了。
他是在等cc1000次列车,等这班车他就更有荒废时间的心理准备了,下班车是下午3:00发车,距离此刻还有一个半小时。从既往历史来看他跟这班特别快车从来不对盘,不知道为什么,逢着他搭车cc1000次就出问题,所以就算让他等到傍晚他也是没意见的。
三明治没吃完,候车大厅里忽然响起了惊叹声,所有旅客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某个门前铺着红毯、但从不见开放的检票口忽然开了门,门里走出一名身穿墨绿色制服的检票员。检票员出现在火车站里本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但那名检票员太特别了,那身墨绿色制服是上等的山羊绒材质,袖口和裤线用金丝绣花,金质链子拴着的怀表揣在马甲的小口袋里,胸前悬挂一枚繁复而古朴的徽章,徽章上是一枚半枯半荣的巨树。
他的出现把人们带回了百年前,这座车站刚刚落成的时候,那时候火车还是最上等的出行方式,候车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的仆从站在长椅背后,脚边堆着大大小小的牛皮箱子。那时候的检票员就是这样的装束,谦恭和煦,却又神采奕奕,恰如今日顶级五星酒店门前的门童,接过您的票“咔”地剪出一个缺口,抵还的时候微笑着说某某先生或者女士,祝您一路上都有好心情。可不像如今,负责检票的都是低收入的大妈,肥墩墩地坐在那里,甚至懒得站起来。
检票员带着谦恭的微笑,穿越大厅来到路明非面前,微微鞠躬,“是路明非先生吧?请问我能看看您的车票么?”
路明非愣了几秒钟,觉得怪别扭的。周围的人都在看他,有的眼神羡慕有的眼神妒忌。
学院什么时候有这服务了?想当初他都是苦逼兮兮地睡长椅,等到深更半夜火车才来,检票员拿手电在他脸上晃晃,淡淡地说一声车票。
想当初他在这里候车,所以认识了芬格尔,想当初他跟楚子航在这里候车,夏弥从天上掉下来……
他把三明治叼在嘴里,在西装内袋里摸了半天才摸出车票来。检票员看了眼车票,挥舞银色的剪刀,漂亮地一剪后抵还给路明非,“欢迎搭乘cc1000次特别快车,列车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请问您是现在就出发,还是去贵宾室休息?”
哇嚓嘞!cc1000次特别快车,您这是改过自新了么?不仅不误点,还能提前发车?说起来世界各国的火车都没有提前发车一说吧?火车就得走铁轨,难道说我提前发车,前面走的火车您让着点儿让着点儿?
“这……真能提前发车?”路明非眨巴着眼睛。
“当然没问题,这点特权卡塞尔学院还是有的。”检票员神情淡定地摸出手机拨打电话,“调整一下时刻表,cc1000次列车10分钟后发车,请前面的火车把铁轨给学生会主席让出来。”
来……来真的啊?路明非傻了,心里说大神如此高能!请收下我的膝盖!可他如今是学生会主席了,衣冠楚楚的一号人物,自然不能再跟以前那样表情丰富,只能僵着脸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跟随列车员进入那个神秘的检票口。
穿越古老的红砖通道,他们抵达了专供cc1000次特别快车使用的远端月台。月台古朴典雅,可停在月台前的列车先进至极,造型如同一颗子弹和它拖曳出的痕迹,银色的世界树花纹从车头往后面的三节车厢延伸。
这列看起来强劲有力的列车居然只挂了三节车厢。检票员看出了路明非的惊讶,笑笑说,“今天可以提早发车,因为是您的专列,除了您一个人坐的贵宾车厢,此外两节车厢里都是物资。”
“专列啊?”路明非再度受宠若惊,“我不一直都是s级么?以前可没坐过专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