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府上多处烛火已熄,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府上值的十余个守卫还伫立于门内,谨慎地来回巡查。
青禾堂内,烛火尚明。
袁琅琅缓缓走进,“侯爷!”
孙策“嗯”了一声,“辛苦你了,还怀着身子来回照料。”
“二夫人待妾一向宽和,如今之事也只能回报一二,算不上辛苦。”
孙策很满意袁琅琅的懂事和体贴,“弟妇她,如何了?”
“二夫人一开始还有些神志混沌,不过后来就好了。她说此时侯爷定然在设法营救二公子,她不能在此时添乱,让妾来同侯爷说放心。”
孙策点点头,“她能如此明理,我也就放心了。太守李术之事,她处置得很好,是个能主事的,只是近来,你要多服侍她左右。”
幼烨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与他,他心里也多了几分打算,只是如今尚在争战之时,他也腾不出手来去料理李术,暂且让他在这个位置上待着吧。
他眼含期待地看着袁琅琅微微凸起的肚子,“有你这样的生母,若他是个男儿,定是我孙家的好儿郎。”
袁琅琅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能得侯爷的信重,妾心满意足,定然好好教养腹中孩儿,不辜负侯爷的期望。”
孙策已经二十有五,膝下有两个女儿,但至今未得嗣子,这也的确是他的一块心病。他的几个妻妾之中,唯独袁氏出身体面,性情品行也是上佳,若他的嗣子能从袁氏所出。
孙策次日一早便动身赶往寻阳,孙权下落不明,他着实心急如焚,只是担心皖城之内事有生变,才亲自回来通知乔氏一声。
但乔玮却早早在门口候着,“妾有一言,想问一问侯爷,锦帆贼掳掠仲谋之事,是否跟黄祖有关。”
孙策一愣,“何出此言?”
“只是一种感觉。我曾听仲谋提过甘兴霸,仲谋和幼平曾与他交过手,当时只是将他们打退,听说锦帆贼很久都没有再出手过,但侯爷你出兵威慑黄祖之时,甘兴霸却忽然再次出手,我心里不得不多思虑几分。”
孙策颔首,“锦帆贼前几年本是投奔了刘表,后又投奔黄祖麾下。这几年又重新干起了老行当,总在江上生事。这一次……”
眼神里免不了多了几分忧虑,他只怕是如今孙权并不在甘宁手上,而是在黄祖手上。
黄祖当年敢杀孙坚,如今再杀一个孙权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想到这里,孙策眼中的杀意更甚,若是黄祖敢再杀他孙家人,他定然倾巢而出,踏平江夏,将黄祖千刀万剐才能泄他的心头之恨。
乔玮却道,“如此说来,那仲谋应该还在甘兴霸之手。”
“你为何敢如此肯定?”
“甘兴霸为人桀骜不驯,而黄祖此人并无服人之德,连刘表此人都无法得用之人,他又如何能得用。甘兴霸在江淮一带生事,必然是黄祖纵容。
我听闻甘兴霸也劫过黄祖的粮船,事后黄祖追究,但甘兴霸也只是草草道歉了事,事后也依旧我行我素。二人定然已生不和,甘兴霸定然不会将仲谋交与黄祖。
二则,若仲谋在黄祖之手,或杀或掳,总该有说法,无论是想要打压孙家军的士气还是交换地盘逼退孙家军都好,如今却毫无消息传来,实属不该。”
那么孙权就只可能还在甘宁的手里,甘宁掳掠孙权不为战事,只为私仇。
孙策本以为乔玮只是自我安慰的说法,却不想她所说之言倒甚为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