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想也不想,即刻便答道。
赵明枝便从中捡出几份圣旨,单独放到左边,取笔沾墨,另择一张纸,撕出几条来,在上头写了几个名字,分别卷在两份圣旨当中,道:“文字都妥当得很,但也不用发旨,把这几份书信做个调换,按序改了名字,你今夜把送得出去,明日一早,这几位官人便会销假回朝。”
说着又另捡出几份圣旨放到右边,道:“至于这几位,连书信都不用,明日得知两位相公还朝,早则清晨,晚则正午,也自会回去衙门销假。”
赵弘捉着笔杆想了一天,又把能找到的从前天子亲笔书信翻出来看了又看,学了又学,才得出这些个书信,自觉架子是学到了皮毛,但要再做细论,其实又难分析,此时听得赵明枝说话,也不发问,只默默低头看了半晌,才在边上支了个小桌,按着赵明枝说法,把那几份书信誊抄了,当中或带天子亲制药丸,或带寻常药材,各有不同,一一遣人送了过去。
说也奇怪,当真是书信才送到,对应的几位官人便回了信,便同赵明枝推测的一般无二,次日一早,人人还朝。
而这几位宰辅前脚露了面,其余那些个告病官员后脚就回了衙署,连半天功夫都不曾耽搁。
上头一旦归位,下边的抱怨声几乎是立刻就小了大半,本来还有那时时推脱,说某某差事觉悟可能的,这回也慢慢没了动静,虽还不断要人要钱,终究还是老实开始推进起进度来。
这前后对比如此之大,叫赵弘看在眼里,如何不做多想。
他忍不住使人把朝中架构理了出来,在上头寻找自己记得的名字,又同近日情况一一对应去看,还不忘拿来问赵明枝,譬如谁人是哪个手下,又属什么派系等等。
赵明枝自然一一回答,只是答完之后,因见弟弟很有些忿忿然地在某些个名字上用朱笔画了大大的叉,却是又道:“水至清则无鱼,且不论诸人是个什么想法,也不管你我信不信得过,事情总要旁人去做,世上那许多事情,又有几个真正信得过的人,难道全数做得过来?”
“可这样要紧时候,他们心里头只想着派系,只想着站队,还想着拿捏我,又要讨价还价,偏要我低头了,才肯……”他虽尽力忍耐,语气中的不满还是难掩盖,“阿姐,这样的人今日是不得已才不能不用,如若将来有得选,难道还要留着重用?!”
赵明枝倒不怎的意外弟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也不做劝说,只是轻声道:“如若有更好的,自然是能者上,但朝中人才凋零,连吏员都不够,至于派系,早已盘根错节,非一朝一夕能做更改——换了一个,难道还能十个百个?况且新人难道一定胜过旧人?”
“你这样位置,哪有功夫记住那许多人名字,当有更多要紧事情去记,更多好事好人去想,否则大国天子,沦落于些许小官纠结,岂不是太过抬举了?”
她点到即止,又做鼓励道:“如若要管,岂止管一官一派?将来长大,习得办法,学得能力,当改正风气,不拘于一人一名才是。”
赵弘听得不住点头,果然把那纸笔扔到一边,再不提此事。
数日之后,城中物价一日高过一日,朝廷虽募工招人,又施粥放米面,依旧不过杯水车薪,但就此关口,终于逐渐有墨香先前找上的商人携货归来。
先只是零星挑夫、骡车,并五花八门船只,慢慢成队成列,有了气候。
但就如同墨香当日所说,赵明枝这一方开出的价格虽然极高,哪怕放在现在,也高过市价不少,可见此时坊市间各品种架势,分明涨得无休无止,不知尽头在何处。
利之所诱,又兼那所罚银钱数目比起将来多赚,差距实在令人心动,果然就有不少商户宁可毁约,也要把货捏在手上,只等将来寻个机会卖出更好价格。
除却此等囤货自居的,自然也有按时给付的。
墨香收到货物,便按照赵明枝吩咐慢慢在京中散货,也不卖低价,只比着当前市价售卖,因这当口货品奇缺,往往有价无市,竟也无数人抢购,尤其那等货源难寻的物品,甚至引来许多人注目,更有人找上门来,以商行、大会名义对她威胁利诱,要商量定价、放货时间数量事宜,一旦拒绝,便喊人上门打砸闹事,扰得无客人敢近前。
但凡换个寻常门户的在此,都难以抗衡,然则墨香自知身后所仗,又怎会害怕,自遣人通报衙门不提。
而京都府衙得了风声,尤其吕贤章得知内情,更是不敢怠慢,日日就巡卫队巡街,唯恐闹出大麻烦来。
如此,一来二去,又抓又关数次,终于也叫那些个没眼力的醒悟过来,再不敢使那偏门,却又换了法子,要付高价购买墨香手中货品。
如此当口,又是这般行事,究竟是什么意图自然不问而知了。
墨香得知情况,连忙回宫汇报,赵明枝却是不以为意,道:“他要高价买,你便高价卖出就是。”
“可全数卖了的话,货都被他们圈在手上,岂不是真的要囤出天价来?”
赵明枝摇头道:“你若是不肯答应,看着好似对外发卖,又怎么知道来买货的究竟是谁?如何去做分辨?况且你卖得出去,他们高价从买家手中再买,难道拦得住?”
她说着去翻手边万年历,又对着奏报上日子,数着撕下三四页,慢慢道:“且看他们究竟多少浮财能够折腾罢,少贪一分,日后便死得好看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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