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枝一愣,当即道:“虽未必称得上很大,却也确实不小——怎的这样问?”
她一面说,一面拿了张饼来,另取个空碗放在面前,用干净帕子隔着手细细撕碎。
卫承彦道:“说不好,就觉得你这脾性,寻常商户养不出来。”
赵明枝一时莫名,不免抬头看他。
卫承彦笑道:“怎的,你不会以为随便一个,都能跟着我们两走这一程罢?”
赵明枝也笑道:“前日若非承彦兄帮我说话,以李二哥行事,必定不会多此一举将我捎上——说来还未好生谢你。”
卫承彦哈哈一笑,摇头道:“我却不承你这个情,虽平日里我也不怎的给旁人搭腔,那夜着实觉得伱这人可亲可近可交,才多那一嘴。”
顿一顿,又道:“但从前我不多嘴,实在也是晓得说了也无用——这许多年,缀在二哥后头的人多了去了,他可未曾带上一个,不是我开口便成的。”
说到此处,他好似才品出什么不对一般,认真打量赵明枝,最后道:“你从前也这样么?谁人见了你,都想给你做点什么,见不得你为难委屈模样。”
赵明枝一怔,随即听懂这说的是那夜自己行状,琢磨一会,却自笑道:“倒未曾留意过——但我却也不是见了谁都愿同他交好,也不是谁人来救,都会缀在后头跑这一路的。”
又问道:“同我相比,倒是李二哥那脾性才稀罕罢?好似谁人见了都想跟着他做点什么——旁的不说,承彦哥这般人品能耐,都同他过命交情,难道不是明晃晃佐证?”
这般反将一军,却把卫承彦听得一愣,等到反应过来,立时指着她拍桌大笑,道:“你这人这张嘴,实在对我胃口!”
少顷,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笑容渐渐收起,却又道:“他对人仗义,旁人然愿意跟着他,只有时也不能太仗义了,心狠些才好。”
赵明枝听他语气不对,却不好多问,把两张饼撕完,又磕剥好几只鸡蛋,将那碗推到卫承彦面前,道:“我吃好了,先回去收拾行李,这一碗留给你同二哥就汤吃。”
语毕,起身自回房不提。
剩得卫承彦一人看着面前那一大碗碎饼愕然独坐,也不去动,单拎两个白水蛋出来几口嚼巴了,若有所思盯着赵明枝掩上的房门。
等到那李训探路回来,他方把最后一口汤喝了,又将那一碗饼让得过去,笑道:“二哥,赵姑娘见你平日里一口饼嚼半日,怕今早着急赶路,噎着你这要害人物,给你提前撕好了。”
又笑嘻嘻问:“你吃是不吃,如若不吃,我虽更喜欢自己来,今次却也不嫌弃,就受点委屈,替你吃了。”
而李训不置可否,径直坐下,把碗挪到自己面前,拿热汤泡了那一碗细饼块慢慢吃着,才道:“且去收拾,莫要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