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整个靳家全被惊动起来,上自老太爷、老太太,中至靳千秋那一帮姨太太和拜把兄弟,下至靳家那六位姑娘、外加郑雪怀,全都被安排了想尽办法去哄七少爷。
那几天里,整个靳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到门外说软话哄的,有端着七少爷最爱的吃食来的,还有哭着求的,也有看似向着七少爷说话而骂那算命先生的……
都没好使,他跳着脚喊,“我的心眼儿就钻那耳眼里了,变成小心眼儿了!反正现在是——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后来没招儿,靳千秋妥协,没再给他戴耳环,只是在他后脑勺儿给留了一绺头发,编了根小辫儿。
留小细辫儿也是有讲究的。正式留小辫儿那天,得选黄道吉时,摆香案,还得请满福的长辈来主持。
正式上香之前,靳千秋叹着气对七少爷说,“这是你小子自己个儿选的,以后别后悔。”
七少爷其实当天就后悔了,因为听那老人郑重地说,他那根小辫儿得留到十二岁以后才能剪了。
要是他中间自己偷偷给剪了也不管用,还得重设香案,重新续上,总归十二岁以前没跑儿。
凭这样沉痛的记忆,七少爷从小就厌烦女孩儿家的东西,举凡什么红头绳啊、胭脂水粉啊的,连带着连小姑娘也不喜欢,一见就捉弄,非给弄哭了不可。
总归,七少爷是个头可断、血可流,绝不涂脂抹粉的纯爷们儿。
可是这回七少爷就打扮成这样,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竟然也没什么扭捏的;他之前要给他换身儿别的衣裳,把脸给洗了,七少爷竟然还不让!
可真是海水倒流,冬雨夏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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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谁的主意?”七少爷打了个哈哈,“自然是我自己的主意。能改我规矩的,还没出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