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明天领证,这话是肯定语气。
他的好耐心已经荡然无存了,他等不及温水煮青蛙,他怕青蛙警觉,期间跳走了,比起一些不确定的因素,吃进嘴里更为稳妥。
谈恋爱,可以单方面分手。
而结婚,必须双方同意离婚。
他作为其中一方,必然不可能会同意。
醉酒后,一切都由着他掌控,沈蔷累得睡着了,她睡着了,男人却是精力旺盛。
给她处理完,抱到床上去睡觉后,他开始去衣帽间翻箱倒柜,明天是5月28日,周二,是个好日子,宜结婚嫁娶。
他要好好给他们挑一身衣服去拍照。
除了挑选衣服外,他还上网找了领证准新娘的化妆视频,他们这辈子,就结这一次婚,她那么爱美,肯定是不会允许结婚证上的照片丑不拉几,所以,他要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挑衣服,学化妆,学造型。
顺带,把她灌得微醺,让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然后,两人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了。
翌日,六点一到。
傅今慎就把沈蔷从被子里捞起来了。
她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意识并不清醒,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还会习惯性地撒娇,“困,我不要起来,你别扒拉我嘛……”
听到熟悉的“扒拉”两字,傅今慎眉眼里漾着温柔的笑意,他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小声蛊惑说,“老婆,我们今天去领证啊。”
“你忘记了吗?”
沈蔷靠在他怀里,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对这句话理解不够,“啊?领什么证?”
傅今慎嘴角的笑弧不变,用着最温柔的话,蛊惑哄骗道:“是一个结婚游戏,你现在还在睡梦中,要不要跟我玩这个好玩的游戏?”
“怎么玩?”
垂眸看着她迷糊好问的模样,傅今慎心间一软,“结婚领证,你是我的新娘,我是你的新郎,我知道你打算抛下我了,所以,沈蔷,你在梦里弥补我想跟你结婚的这个遗憾,好不好?”
听完他这话,沈蔷直勾勾地看着他,她像是清醒过来听懂了,又像是还处在睡梦中,傅今慎等了一分钟,才等到她的回复。
她轻轻地点头,笑得甜甜的。
“好呀,我也想跟你结婚!”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浑身的气息不似昨天那般的困在泥潭里,现在的她,明媚阳光,就像是一个小太阳,只是弯唇笑,便能治愈人。
一时间,傅今慎都恍惚了。
她这样几乎和十年前的她重叠了,她是耀眼的自信的,而不是像昨天那样被打击到一遍又一遍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回想到昨天的她,傅今慎一阵心疼,下一秒,他双手托住她的脸,弯腰低头亲了亲她红润的唇,“沈蔷,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如果不是他想要周全的把霍净远和他的家人们都送进局子,那么,她压根就不会有机会知道这些,他现在只恨自己没有冲动一些。
要是他足够冲动,亦或者手段足够狠,那么现在,霍净远,宋净婉早就进去了。
看着他的眼睛越来越红。
沈蔷强忍着宿醉后的晕眩感,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笑得温柔,“没关系呀,傅今慎,我可以自己保护好自己的。”
她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她不仅会保护好自己,更会保护好身边的人,现在明面上的难过痛苦,只是给想看的人看的,她要蛰伏,要一击毙命。
脆弱只是一时的,她要做的是收集证据。
知道真相后,确实很痛苦,但她必须要咬着牙忍下来,伤害她家人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二十年前,没有确凿完整的证据能够证明霍净远那些家人对她的迫害折磨,所以,警方在听完她的描述之后,他们就只是进去了一段时间,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要他们全都死在里面,她要让他们付出该付出的代价。
她要为她妈妈,为外婆和小姨,为自己讨要一个公道,她记起全部了。
记起他们在鹿城对他们的各种侮辱打压,她记起外婆和小姨深夜的那些心酸的眼泪,更记起自己被丢进猪圈折磨了三天三夜的痛苦。
当初,冠在霍净远家人身上的罪名,只有“虐童”两字,但他们真的只是在“虐童”吗,不,他们那是在谋杀,她是当事人,当时,她虽然小,但是她很清楚,他们那是想要了她的命。
她更清楚地记得,他们蓄谋要弄死外婆和找人对小姨行不轨的事,只怪她当时太小了,心理承受能力压根就不够,所以,被折磨了三天三夜后,人一直处在恐惧当中。
那时,她只有眼泪和逃避,无法对抗。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长大了。
在她成长的这条路上,她并非不被期待,外婆很爱她,小姨也很爱她。
她们让她明白,她是值得被爱的。
她虽然是被强迫的产物。
但是,她也是妈妈的女儿,霍净远是脏的,但她妈妈是干净美好的。
小时候,外婆跟她说过,说她妈妈孕后期的时候,会经常摸着肚子给她讲故事,会唱歌给她听,还会翻一个月的字典给她取名,最后,取“蔷”之意,是希望她自强自立,明艳动人。
虽然,有她的缘故让妈妈选择自杀离世,但她对她是有感情的。
不然,她如果真的不爱她,那就算是知道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也会把她给打掉。
但是,她并没有。
她的确是尝试过折磨自己想让她悄无声息地流掉,但最终,她坚强地活了下来,而她妈妈,并没有把对霍净远的恨转移到她身上。
在她离世前,她还给她录了好长一段话,她对她的爱,对她的期待,全在那段录音里,她听过的,小时候,她偷偷地翻出来听到过。
那时,她并不能深刻地理解。
如今回想,真真是难过。
虽然,记起当年发生的所有,知道自己的出身后,她会痛苦,会自责,但这些和她内心的恨相比,压根就不算什么。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霍净远那些人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她会故受打击,颓靡不振,深陷泥潭,拒绝外界一切外力相助。
他们不是坏,而是恶。
恶魔就该下地狱。
所以,她的脆弱要装到底。
傅今慎啊,这一程,我们必须要分开。
因为,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啊。
我不想你卷进来,顾见浔那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都被霍净远设计弄出重大车祸,而你,是我爱的男人,要是被他逮到机会,我不敢想他会对你做出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出来。
你停在原地等我一会儿吧,我处理完所有,会回来找你的,只要你等我,我会回来。
后面,她被傅今慎抱到盥洗室去刷牙洗脸了,和以往每一个早晨一样,两人相处得温馨又暧昧,但彼此的心境却变了。
一个心中有计划拐她去领证。
一个当今晨发生的一切是离别的礼物。
看着他认真细致又温柔的模样,沈蔷心里想的是,算了,他是她挑的男人,他想跟她在梦中领证结婚,她宠着他便是了。
反正,家里有婚纱。
只是,她没想过,在她洗漱完后,他吻她的时候,给她渡了好多香甜的饮料。
饮料的味道让人上瘾,她坐在盥洗池上,抬起细长白皙的手臂,抱住他的脖颈,有些意犹未尽地说,“好好喝,这是什么饮料?”
傅今慎捏着她的下巴,又给她渡了一口。
待到她双颊微红后,他的笑声从嗓子眼里溢出,“快乐小甜水,让我们的梦更加真实。”